天雷引动地火,黑夜刹那白昼。
这等奇观虽不至于世所罕见,但白玉京却是从未见过。
而自张松溪将八景存思法教给他后,他每夜修行胎息经时,意识都会进入那个奇异世界,神思八景,心存八象。但念头所至,也不过是一场虚妄,哪有眼下看见的这般清楚真实。
白玉京积累不可谓不深,凭借着胎息经,其早早就真气大成,孕养的“神”更是远超常人,本该早就领悟神意,步入先天。但是一无机缘,二无妙法,所以近几年来才一直止步不前。
可现在从张松溪那里得了妙法,此时此刻又遇上了属于他的机缘。
正如佛门禅宗说开悟一般,只在一刹那间,因为知与不知其实就隔了一层纱。白玉京早在杭州府时便神游六象,除了天地二象未明,其余六象已经达到知的境界。只是隔了一层纱,就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如今,那贯穿天地的雷光,引发的山火却是让他拨开了那一层纱,始知山还是山,水还是水。雷与火二象彻底明悟,他的心神也瞬间步入那个奇异的世界,天雷与地火齐发。
于是,那个将他引出来,身穿夜行衣的人就倒了大霉。因为他刚从震惊中醒来时,突然眼前多了一道雷光。
如天而降,凭空而起。
正是白玉京心神沉入那方奇异世界,在沉浸于天雷地火的意境时,身体本能地施展出了雷象之意境。长剑一动,就宛如一抹雷光,是那样的迅疾,让那人根本无从躲避。
那人眼看就要湮灭在雷光之中,突然一股巨力将他卷起。“嗖——”狂风呼啸,竟然将倾下的雨丝都掀开,那是一道宛如游龙的银色长鞭。
“拓跋叔叔?”
那人被银鞭缠住,顿时清醒过来。刚才那突然出现的雷光哪里是雷光,分明是一把森冷闪烁着寒光的长剑。而那把剑正被白玉京拿在手中,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银鞭,他根本躲不过去。
而那手持银鞭的是一位体格壮硕的中年男子,穿着厚厚的羊棉袄,留着络腮胡,看起来不像是中原汉人。银鞭一松,那人稳稳落到地上。只听那中年男子笑道:“萧小子,夫人可是特别吩咐我了,让我千万要看住你,别又出了什么事。你看又惹出麻烦了吧,还好我反应及时。”
他虽然是对那人说话,但双眼却一直盯着白玉京。
白玉京刚才那一剑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白玉京纵然有些本事,怕也和萧小子差不多。毕竟,白玉京的年龄在那儿。在他想来,江湖上年轻一辈能轻易胜过萧小子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屈指可数。
比如这一任的太白剑客,那锦衣卫千户,还有已经死去的白衣人。就算是江湖上有着莫大声名的春风化雨柳无涯,和萧小子比,怕也差了一分。
白玉京一身道士打扮,显然不是太白剑客,也不可能是那位锦衣卫千户。
但刚才那一幕,白玉京那迅如雷光的一剑,着实让人惊艳。莫说萧小子,纵然是他,一时不察怕都有生命危险。这让他不得不惊讶万分,什么时候江湖上又多出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
难道是哪个正道门派为了对付他们魔门特意培养的年轻高手?
那人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这人比传闻中的要厉害不少,又想到既然拓跋叔叔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等他想好要说的话时,中年男子的银鞭“吟”得一声,如银蛟一般,张牙舞爪,贯穿了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