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儿,下来吃灶糖了。”杨二娘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唤回了盛景意的思绪。

    盛景意回过神来,麻利地爬回梯子那边,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穆大郎本来在廊下看着,见盛景意要下来,便一丝不苟地走近扶好梯子。他全程目不斜视,没往盛景意身上看,鼻端却还是略过一阵香甜的气味,是少女身上独有的甜美熏香。

    盛景意安全下地,穆大郎便说道:“我下楼去了。”

    “好啊,谢啦。”盛景意向穆大郎道了谢,又径直往杨二娘身上扑去,扑到杨二娘暖乎乎软乎乎的怀抱里撒娇,“不上去不知道,上去才发现屋顶上好冷,冻得我都打喷嚏了,亏穆哥那天还在上头扫了那么久的雪。”

    杨二娘抓住盛景意的手,见她手上果然冷冰冰,不由说道:“这么冷的天你还往高处爬,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大郎和你可不一样,男孩子本就没那么怕冷的。”她替盛景意捂了一会手,等盛景意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娘俩才一块下楼分灶糖。

    所谓的灶糖是麦芽和着小米熬出来的,上面添了许多芝麻,出锅后压成扁平的一大块,看着香酥可口,掌厨的师傅拿出洗得亮锃锃的菜刀,一个手起刀落,便把整块糖均匀地分作一个个小方块。

    平时大伙只有嘴馋了才会去买点麦芽糖尝尝甜味,这会儿可以聚众吃糖,自然分外开心,也不分什么当家什么杂役,来了便人手一块,可以咔滋咔滋地咬着吃,也可以小口小口地舔味儿。

    盛景意分到糖时,那糖还暖乎乎的,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酥,味道很不错。她笑眯起眼,三两口把自己那块糖吃完,兴致勃勃地抱上一小箩糖说要去给人分糖吃,免得大伙没听到要分糖,把糖给放凉了。

    盛娘几人见她兴致这么高,也不阻止,由着她把掌厨师傅新切好的糖拿去分掉。

    盛景意一人派一片,叫她们自己拿,派完丫鬟仆妇又去派杂役,不知不觉竟走到穆大郎兄弟俩的房间前。她很快想起穆大郎那个病弱的弟弟,这少年很了不起,她“醒来”这么久,竟只见过他一面,可见他平时基本是不出门的。

    这么热闹的小年,这家伙也闷在屋里不出来吗?盛景意抱着糖上前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询问:“谁?”

    “我啊。”盛景意说,“灶糖做好了,我给大家送来!”

    少女的声音软软甜甜,甘澈如泉,里面的人安静片刻,起身打开了门。许是因为常年待在房中,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很符合他对外宣称的病弱说辞。

    少年眉眼乍一看比寻常女子更好看,走到近前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透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冰冷和漠然。

    盛景意毫不避讳地欣赏了一番少年的美貌,热情地把盛糖的小箩递到少年面前:“新做好的,你尝尝看,不是很甜,吃着香喷喷!”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眼前这少年不喜欢甜食,这少年的气质太孤僻了,和甜滋滋的糖一点都不搭。

    少年抬手取了一块。

    难得和少年打了个照面,盛景意又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穆哥是大郎,难道你是二郎?”

    “不是。”少年语气淡淡,却对盛景意有问必答,“我单名一字钧。”

    “哪个钧?千钧一发的钧?”盛景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