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隋站起来,走到李茹洁桌旁边,一屁股坐上去,“行,公共财物,那我坐这儿你不介意吧?”

    李茹洁微笑:“不介意,但你坐我那支漏墨的中性笔上了,你的裤子可能会抗议。”

    “我操——”封隋唰得站起身,扭头看自己的裤子,他今天穿的米白的运动款长裤,“妈的,李茹洁,你那笔漏的墨是红的?!”

    “对呀,上节课我用红笔跟着老师改作业,用到一半漏墨了,还没来得及扔。”李茹洁说,“来姨妈了没关系,多喝点红糖姜茶,隋妹妹。”

    李茹洁不常挖苦人,但挖苦起人来封隋完全不是对手,被一声隋妹妹呛得瞪了李茹洁老半天说不出来话。

    李茹洁这人简直就像是他小时候那个揪他辫子的女孩的孪生姐妹,对上这样的女性力量,封隋本能地心里发虚,自己憋着气,把红色墨水坐到屁股底下。

    可转头看见迟朔用书本挡着脸,封隋在一瞬间的恼羞后,像是胀大的气球被针尖一戳,里面堵着的气体一泻千里。

    这个人明明想笑,却偏要装作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形,遮住脸偷偷笑他。

    他发现,现在他不仅想看迟朔哭,更想看迟朔笑,想到这个总是冷冷清清的人产生的这些情绪都是因他而起,就会有种内心空虚的某一处被填充起来的满足感。

    之前打牌时翟昌亮的话点醒了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在乎不代表真的不在乎,他就开始忍不住观察,迟朔到底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装作不在乎实际上在乎着什么。

    迟朔在意他吗?他可是迟朔的第一个男人,据说人们不管上过多少次床,都会对拿走自己初夜的人恋恋不忘。

    迟朔肯定是在意他的,封隋心想。

    只是李茹洁偏偏要来横插一脚,每回课间李茹洁转过来扭头和迟朔说话,她粗长的马尾辫就在封隋的桌面上扫来扫去,要不就是用手肘拱他放在桌子上的文具袋,封隋不在乎文具袋,但他看李茹洁晃来晃去的马尾觉得特别膈应。

    下午,回家换了新裤子重回体面的封隋转着手上的笔,酸黢黢地道:“李茹洁,你就是喜欢迟朔吧,看你脖子扭得,怎么没给你扭出脊椎来。”

    李茹洁讥讽道:“嗯,我就是喜欢迟朔,你管得着吗,还是隋嬷嬷您要棒打鸳鸯?”

    迟朔本来边写着题目边跟李茹洁说话,看这两前后桌又互怼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参与,认识李茹洁半年多,她嘴里的喜欢就跟批发一样,只管口嗨,不管听的人死活。

    封隋拍桌子道:“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李茹洁抓住封隋的文具袋往桌子上气势恢宏地一拍,“隋妹妹!隋嬷嬷!隋娘娘!隋你二大爷他三舅妈!”

    “……”封隋被吼得瞳孔一震,气势瞬间弱了三分,只有嘴巴梆硬:“胡说,我没二大爷,也没三舅妈。”

    李茹洁说:“那我操你爹!”

    封隋气急败坏,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爹,就算是小时候揪他辫子的青梅竹马也不敢,他爹可是封青良,市长来他家登门拜访都会带上好的茶叶,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爹除了做手术到底厉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