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迟朔还没从那个价格里缓过来,就听到外面有踹门的声音。
他的心里登时警铃大作。
因为那个声音简直是要命的熟悉。
粗鄙的话语伴随着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像是在迟朔的心上重重碾了几下,他控制不住无措的慌乱,脚踏出门外,似乎想要逃离,随即意识到那个人已经到了门口,他哪儿都去不了。
是他的父亲回家了!
封隋不了解迟朔家里的具体情况,但也注意到了迟朔立在门槛处的进退维谷的紧张,坦白说,封隋其实挺喜欢看到迟朔表露出这样受惊的兔子般的神情。
就像上次在摆满零食的石台旁边,迟朔看到他们过来的时候,露出的神情。
迟朔父亲拎着快空的酒瓶跨步进门,在院子里就看见屋里站了三个人,迟朔站在门口略低着头,还是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后面有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年纪小点,看上去像个有钱少爷,一个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那人还走到前面半挡住了那个小孩。
封隋也看到了进门的男人,酒气熏天,还透着一股排泄物的恶臭,身上的皮夹克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的黑色布料,脸上仿佛纹了层永远褪不去的烂番茄似的红色,鼻头很大,哪怕隔了一段距离,都能看到从未修剪过的鼻毛杂乱地探出来。
什么人,封隋很少见到这种仿佛刚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迟朔如此紧张的样子,肯定认识这个人。
难不成是迟朔的债主找上门了?
就在封隋发散思维的时候,迟朔用不轻不缓的声音喊道:“爸。”
让迟朔庆幸的是,虽然那个男人满身酒气,但酒瓶是空的,眼神也比较清明,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见他就抽的地步。
封隋指向前面,寻求确认般的追问道:“这是你爸?!”
迟朔小幅度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扶住男人,把半醉的男人扶到沙发上,飞快地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还好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烧水,现在烧开的水刚好能入口。
“哼,小畜生,这是谁,你同学?”男人用了个非常舒适的姿势躺在崭新的沙发上,目光绕了一圈。
“是,是我同班同学。”迟朔在男人的目光下心惊胆战,他父亲肯定会发现家里的不对劲。
封隋听到小畜生那三个字,张口欲言,被觉得情形不对的司机拉住了衣袖。
果然,男人像脚踩在沸腾的油里一样瞬间跳了起来,颤抖着手指把家里指了一圈,走到被火烧焦的墙壁边用手掌抹了又抹,确定这些东西单用手是抹不掉的后,大步走向迟朔,揪起迟朔的衣领,把人惯得朝右边踉跄了好几步。
“妈的,家里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畜生东西你干什么事了?”
迟朔猛烈地摇头,“不是,不是我干的,是家里失火,就在前几天,我今天去买了新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