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既是蒙冤,难道该考虑的不是配合有司调查,为自己及令郎洗脱罪名吗?怎么反而在此要太子殿下出题考验令郎的真才实学?”凤辰虽然坐着,但眼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傲视,眉尖眼底,全是不容侵犯的庄严。
韩炎一愣,脸上写着猝不及防。
凤辰又道:“韩大人身为一部尚书,却提出要太子殿下为令郎出题这种要求,实在是恣意妄为!你可知,此举往轻里说是你想让自己和令郎平安无事,往重里说……”
凤辰停下。
韩炎喉间狠狠翻了一下,幽幽地问:“是什么……”
凤辰嘴角轻轻勾了一勾,笑容极致美好:“往重里说,你这是要利用太子殿下,为令郎正名啊!”
韩炎惊得双眼愣直,浑身似被闪电穿过,僵僵地动弹不得。
利用太子……
什么叫才辩无双,什么叫兵不血刃,什么叫杀人诛心!白锦玉叹为观止,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凤辰,她从未见过。
韩炎被凤辰的这顶帽子扣下,当即无话可说也不敢再说。
下一刻,凤煜就下诏将韩炎父子押送回府,去职查办,等待吏部和御史台纠察。
韩炎的倒台已必不可免,等待他的,至少也是革职为民。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会有一大批人跟他一起下台:发放舍号的官差、考舍的监考、阅卷的同考官、还有那确定名次的主考官……连坐者恐怕要不下百人。
一场名为探花宴的弹劾,总算露出了它应有的面目;不仅露出了面目,而且走向了它应有的结局。
白锦玉心中涌起一股欣慰和酸楚,她想起了迎春楼被迫自尽的琳琅,想起她屡试不弟被赶尽杀绝的哥哥,想起了这世上千千万万被权贵挡住仕途的寒门学子。
一种拨云见日的情愫在她的胸口荡开。
探花宴在一种难以言述的气氛中散去,合仪殿外风和日丽,朗朗青天,一切仿佛被洗涤过一样通透干净。
胸中激荡的白锦玉随着人流向晋王府的车马走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晋王府的朱车。
等候在车旁的张猛见她来了,赶紧替她放下了上马凳。
“丽华!”
白锦玉正欲抬脚登车,一个声音把她吓个半死,立即将她从荡胸层云中拉回现实,顺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