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一个牢固可靠的根据地,否则,战事发展的越快,越象是熊瞎子掰棒子,拿了这个丢了那个。尤其是天朝工业的起步,必须依靠上海作为基石。”林海丰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扭头看着黄再兴,“嘉定、宝山一下,在杭州设立东征军前方指挥部,你去协助林凤祥,对杭州进行四面围困,一定要将杭州十门合围,内外交通完全断绝。黄宗汉不是到处征集队伍,猬集在了杭州吗,那好,就采用长期围困的办法,困到他们没吃没喝,没有弹药,逼他们就范。要有围上它数月乃至半年的思想准备。在这期间,趁着清军在浙江其它地区兵力空虚,教导旅的扩编整训,还有新兵募集工作一完,马上投入对浙江其它地区的清剿。这样一来,等到杭州一下,浙江也就完全平定了。”
“是!”黄再兴笑了笑,“叫黄宗汉守在杭州城里,看着我们的旗帜在他的周围飘扬吧。”
“就是这个道理,一面围困,一面发动临近的百姓,我们的天军不仅是战斗队,也是工作队啊。”林海丰也笑了,“另外,一定要注意一个问题,从合围杭州开始,无论任何人,只能进,不能出,这是困城的关键。”
“东王对我们这样的安排会怎么想?”黄再兴细心地提醒到。
“在稳定了整个江浙之前,东征军的一兵一卒都不能动,这是原则。”林海丰说完,呵呵一笑,“当然,我会和东王解释的。东王何等聪明,只要知道了咱们的战略部署,断然能够猜想到我的目的。退一万步讲,皖北可以丢弃,但决不能不要江浙,而且,关键是时间。”
郝立宿去了宝山,许乃钊强撑着从病榻上爬起来,接待了这个不速之客。他这次是真的病了。
看着脸色蜡黄,本来就不胖,如今更是几乎形同枯槁的许乃钊,郝立宿心里一阵的怜悯,“许大人,你已经尽力了,都是汉人,何必拼死的自相残杀。为了更多人的生存,顺从天意吧,大人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对手。”
是啊,真不是一般的对手。那只摇动着红旗,如狼似虎的军队只是风一样的飘过,自己那些营盘、兵勇就如同是一片片的枯草,在那数不清的大炮、小炮的爆炸声中,在那暴雨般瓢泼而至的枪弹里,顷刻间就可以化为乌有。简直是太恐怖了,恐怖的城内任何一个兵将只要一提起他们,就会半夜从梦中惊醒来。
“回去告诉他们,我愿意开城。”许乃钊眼圈儿微微有些红,“以前的行为如果说是罪恶,那就叫他们都把帐算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好了,不要为难那些投降的将士们。”
真是个书生啊!郝立宿摇摇头,轻声安慰着,“不要想的那么悲观,天朝是优待降顺的人的。只要放下武器,尽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保证,许大人留去自由。”
去?还能去哪儿呢?北京的皇上会饶恕了自己吗?留?以往和他们拼的你死我活,手上总是粘满了他们的鲜血,如何去面对他们?许乃钊的心胸不开。
宝山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十几天后,许乃钊病故了,跟在他身边儿的人知道,从这次真的一病,他就拒绝服用任何的药剂。也许,他早预料到了最后的一天是个什么样,也许是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也许……
宝山一失,嘉定再没有了任何的指望,只不到一个时辰,城防即被突破,巷战展开。在不到一天的垂死挣扎之后,虎嵩林、秦如虎等人都死于乱军之中,吉尔杭阿被生擒。
上海成立了警备司令部,刘丽川兼任司令官。经过李咸池、陈阿林、林阿福等原上海部分将士补充加强的曾水源部,陆续开往杭州。
教导旅在进行扩编,除炮兵营外,原有的四个营升格为团的建制,而特务连等各直属分队统一扩成营级编制。
能被编入红军的教导旅,无论是对潘起亮本人,还是原上海的部分义军来说,都是一种骄傲。不过,兴奋之余,却总还有些别扭。进了红军要剪发,这叫一些将士一时很难转的过弯儿来。
川沙,教导旅的整训基地,各班排都在为这件事情头疼。就连一向以老虎著称的英雄连队特务连,现在的特务营也一样遇到了这种问题。本来都磨破了嘴皮子说的好好的,可是到了该剃头的时候,不是这个推那个,就是那个朝后拼命躲,有的抱着脑袋干脆死活不肯撒手。几个被剃光了头发的士兵,甚至竟蹲在一边儿,姑娘似的捂着脸在哽咽。闹的那些老兵们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你们是战士,不是大姑娘!”刚刚转到这里的陈玉成指着还在伤心的几个士兵大声吼着。随后,他朝紧跟在身后的新任营长刘明远叫到,“集合,全体集合。”
随着军号响起,片刻时间,各连队整齐地在一片空场地上集结完毕。陈玉成瞟了正集合部队的刘明远一眼,对这点,他心里很是满意。
“报告旅长,特务营全体集结完毕,无一人缺列,请旅长训示!”
陈玉成冲着刘明远一点头,面向全体官兵把手一举,“听我口令,全体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