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天坛广网场却热热腾腾,无数蒙学、县学的学生在夫子的带领下祭天拜约,两帮人马各举幡招,正高声辩论。黑衣**懒懒地将他们隔开几丈,免得他们发生肢网体冲突,至于他们叫喊什么,这些早已习惯高分贝的差人根本就不在乎。
“不识字就不知利害么!?傻子都知道吃饭,田间老农更算得清赋税,书读得越多越空谈,越不知利害!”
“金融事何止自家利害,那是千万家的利害。不识字,不读书,何以分辨金融事的根底?不分辨清楚根底,又怎么计较利害!?”[]
“虚言狡辩!我们墨社就反对县学读完才能推选东院!”
“强词夺理!我们贤社倡的是有功名才能进东院!”
这两帮人正吵得起劲,有领着学生的夫子恼了,怒声呵斥道:“什么墨社贤社的,有这闲功夫去教书育人、著场。这番动静看在他们眼里,只觉有趣。
一个二十出头,穿着老式儒衫的年轻人在另一根石椅上摇头唏嘘:“人心不一,这一国又怎能长久,今上和朝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容人心如此自乱?”
那三个士子对视一眼,一个眼眉粗旷的家伙粗声道:“兄台是刚来国中吧?才见这番景象?这还是最淡的时候,若是前阵子鱼头街正起波澜时,那阵仗不是要吓傻了兄台?”
那年轻人倒很是知礼,拱手道:“小弟确是刚来广东,听贤兄之意,似乎本朝并不在意人心?”
那两帮人马的争吵,也牵起了年轻人的思绪,他叹道:“也是,朝廷兴工商,弃农稼,早前什么股票、国债搞出大乱子,现在又开东西两院,根底都在银钱上,人心自附着银钱,人心乱不乱不要紧,只要管住银钱就好。”
这三人正是刚从无涯宫出来的唐宋李三人,粗眼眉是宋既。他嘿嘿一笑道:“此言差矣!本朝最重人心,但重的是人心之根,而不是人心的枝节。”
那年轻人拜道:“请赐教”,…”
宋既问:“兄台信什么?”
年轻人道:“自是信圣贤言。”
“圣贤言之上呢?”
“之上?还有比圣贤言更可信的么?”
“圣贤微言大义,也不过是在阐释天道,难道你不信上天?”
“这个……,如此说法,那自是信的。”
“对了嘛,只要是信上天,这人心的根底就是正的,只要根正,枝节有差又何妨?参天大树,靠的不就是枝节蔓延么?”
年轻人对宋既这跳跃性的启发不太习惯,愣愣不知如何回答,唐孙镐在旁笑道:“正好,刚聆听过圣贤教诲,我们也就现炒现卖,来点点兄台。”
唐孙镐问:“上天自在,人只能以道窥天,道衍理,理及万物,这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