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时机拿捏的极佳,恰好把握住了那白衣松峰山内山弟子挥鞘才罢而未收力的瞬刹,挥动剑鞘击打汪奇正三人脊背的俊逸白衣男子动用了八成气力,若非是担心打杀了这三人回到山上也不好交代,他便流转武夫气机再添两成力道。
镶嵌白玉包裹蟒皮的华美剑鞘在忍痛不吭声的三人脊背上打出道道血痕,白衣男子亢奋异常,只想着下次挥鞘时再添条血痕的情形,头脑也愈发兴奋。
灰衣同门暴喝示警的瞬刹,他正要重举剑鞘,在松峰山上受明师调拨有勤于武道不懈的白衣男子也觉察到身后疾风骤至,再想要拔剑格挡已晚,只得咬牙将身形竭力向一侧闪动,力求避开要害。
不过这蓄意已久的一刀又岂能如此轻易落在空处?
俊逸白衣男子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刀,所能做的不过是避开心旁几处关键窍穴,而后被一刀刺入胸腔。
正待要拧动刀绞烂脏腑柄断绝其生机的魏长磐见另一米灰衣松峰山弟子迫近,也又得带着些遗憾抽刀回掠封住一剑来势。
此外跪地领罚三人,仅有汪奇正一人侥幸避开烟雨楼刀疤脸汉子刀锋,另外身手稍逊的两人约莫是方才还被剑鞘击打没缓过劲来,动作稍慢了半拍,一人喉间血脉尽断,一人自前胸到小腹都被划开一道狭长伤口,眼看是不行了。
眨眼功夫松峰山弟子死伤三人。
出武杭城时魏长磐便觉着有些不对,辗转偏僻小路后走了两日后身后依旧有人如影随形,果然在城内被盯上身后有了尾巴,就这般带回他们在山上藏匿的所在于魏长磐一伙人而言便是灭顶之灾,好在发现及时,才未曾酿成大祸。然而魏长磐二人昼伏夜出也摆脱不掉身后人,无论如何领着这几个尾巴兜圈子也不是办法,却也总找不着机会解决掉这几人,只能权当做未有半点察觉,直到今日。
“好大胆子,敢袭杀松峰山弟子。”俊逸白衣男子面目狰狞扭曲,以松峰山上封闭窍穴血脉的独到手法在伤口四处点了几点,恨然道,不过言语中气差了许多,显然是被魏长磐一刀刺出了不轻伤势。
汪奇正右手正握三尺长剑左手反握一尺短剑,是松峰山内罕见走长短双手剑这条小路的弟子,正反握双手剑攻防兼备,再有短剑拔剑迅捷,才堪堪挡下烟雨楼刀疤脸汉子袭杀不过受了一刀皮外伤势。只是背上伤势作痛得厉害,很有些影响战力,不然也不至于狼狈到一退再退。
他相望一炷香前还生龙活虎言谈甚欢的两名同门尸首,面有戚戚然。
若不是那白衣内山弟子抓他们把柄不放还要施行什么山上规矩,他们何至于落得这般眨眼五人去其二还有一人重伤的下场?不过眼下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汪奇正与那灰衣内山弟子都已各自拉开架势,既然不再有什么藏匿在暗处的偷袭,而后厮杀便能够彻底放开手脚。
“如何?”
“死不了。”白衣男子伤口流血趋势渐止,便掏出只精巧青瓷瓶来倒出颗丸药囫囵吞下,而后于魏长磐二人阴恻恻道,“既然敢袭杀松峰山弟子,那想必身后背景不会小了去,说出来,给你们两人一个痛快死法。”
“胸口还在淌血的人话就少说些,不然当心伤口迸裂暴毙。”
“休得逞口舌之快,就算这会儿强撑着嘴硬又如何,一会儿又的是法子让你们开口”俊逸白衣男子怒极反笑,面颊渐渐泛上别样潮红,喘着粗气狞笑道,“差点就让你那一刀溃散气机,不过待会儿便让你知晓”
魏长磐望见声音戛然而止面露惊诧的白衣男子,心中暗道,到底是松峰山弟子,那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灵丹妙药一送下肚,武夫气机流转反倒比负伤前还更快,正好把他刀上煨的毒散入四肢百骸,此前见他封闭几处窍穴还担心这毒起效慢,不过先前看来,松峰山板上钉钉是要再削减一名战力。
毒药暗器手段,在江湖上终究是为名门正派所不齿,许多精于此术的所谓邪魔外道,也都被前者寻觅了光明正大的由头铲除干净,毕竟使这些手段的门派,哪个没做过或多或少伤天害理的事故?再由那些门路繁多的名门正派稍稍鼓吹一二,这些使下三滥手段的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不就都成了过街老鼠?不过事后这些邪魔外道有无精妙手段在这些门派间暗地流传,也便不得而知。
名门正派弟子耻于借暗器毒药之力,身后门派背景势力底蕴尚在,那须得用这些物事保命的时候便少之又少。不过江湖游侠之流也没有此类讲究,压箱底的保命本事越多越好,没有嫌够用的道理,毕竟没有师门长辈相护,若要遇上以自身武道境界难以应对的强敌又没有保命手段,可不就是自寻死路?魏长磐与烟雨楼众人现在亦也如无根浮萍般无依无靠,哪里会忌讳使用这些所谓下三滥手段。
正派君子武功到心思不正之徒手中为祸无穷不假,可小人本事由君子用于正途那又谈何下三滥?武功到底只有两种用处,自保或伤人,哪里分什么正途歧路,能伤人又能自保的,不就是好功夫,淬毒暗器又如何,命都保不住,即便有正道坦途又如何去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