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霏依然执意:“这是礼法,礼不可废。”

    唐师师偷偷去看赵承钧,赵承钧似乎没听到旁边的动静,不曾表态。没有表态就已经是最好的表态,赵子询立刻接道:“她伺候王妃是应该的,越是除夕这等大场合,越要规整礼仪。王妃让她伺候便是了。”

    唐师师惊讶地扫过饭桌上的两位男子,这种恶婆婆磋磨儿媳的戏码,这两人竟然都不管?既然赵承钧和赵子询都这样说,那唐师师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她半推半就,为难道:“那好吧。辛苦世子妃了。”

    卢雨霏早就拿定主意要伺候到底,但是她下定决心是一回事,婆家的人完全不心疼她,又是另一回事。她的丈夫赵子询不维护她,做主立她为世子妃的靖王同样不管她死活,卢雨霏内心复杂,但还要笑着,净手给唐师师布菜:“王妃,您试试这个。”

    卢雨霏都站着给唐师师布菜,其他几个妾哪敢坐下。周舜华几人也跟着侍奉在唐师师身后,不过多做些打下手的活,不敢抢卢雨霏的风头。唐师师深知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她如果真的使唤卢雨霏一晚上,等传出去后,又成了唐师师的不是。

    唐师师用帕子擦拭嘴角,打算寻机打发卢雨霏回去。她看到赵子询不断朝她身后望,唐师师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我竟忘了,几个美人都没吃饭呢。周美人可是世子的心尖宠,若是饿着了世子会心疼,罢了,世子妃,几位美人,你们都回去用饭吧。”

    周舜华浑身一僵,唐师师这样说,岂不是将她设成靶子?周舜华连忙行礼:“妾身不敢。妾身能伺候王妃是荣幸,一点都不累,请王妃开恩,让妾身继续伺候吧。”

    唐师师心里冷笑,现在知道当靶子难受了?当初赵子询把她竖起来当靶子时,怎么没见他们心疼?唐师师说:“好了,这是家宴。好好的一顿饭,不要推来推去,搞得大家都不舒服。你们都回去吧。”

    唐师师这样说,其余人不敢再推辞。周舜华没法替自己说话,只能忍着旁人针扎一样的目光,道谢后小心落座。

    卢雨霏坐在最末席,而周舜华三人是妾,不能和主子同桌,另外设了一张小席面。赵子询明知道唐师师在故意针对周舜华,还是不得不道谢:“多谢王妃。”

    唐师师微笑:“我应该做的。毕竟家和万事兴,我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互为对方考虑,世子说是不是?”

    赵子询低头:“王妃所言甚是,儿臣受教。”

    赵承钧看似专心用膳,一言不发,然而内心却渐渐落定。他观察了一整天,赵子询一直喊唐师师王妃,没有哪怕一次,称她为母亲。

    真是意外之喜。

    唐师师其实也不习惯别人给她夹菜,这种宫中才有的做派,唐师师适应不来。身边没有卢雨霏杵着,唐师师也松了口气,放开手脚吃自己喜欢的菜。

    她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青菜,唐师师嫌弃地挑出去,筷子伸到一半,被另一双筷子夹住:“还挑食?”

    唐师师抬头,和赵承钧对视半晌,最终不情不愿地吃下去。赵承钧又给她夹了两筷子,说:“这些菜对你身体好,越到临产的时候,越不能挑食,知道吗?”

    宫斗小课堂又开始了,唐师师不耐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卢雨霏刚刚坐下,还没吃两口,被唐师师和靖王这一通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秀恩爱搞得食不下咽。难怪唐师师把她们打发走了,原来,是她们耽误了靖王?

    这一顿饭桌上四人,人人心思不同。饭后,唐师师去侧厅休息,卢雨霏本来要跟着侍奉,被赵承钧打发走了。

    卢雨霏很识趣,见状不敢再跟进去打扰。她退出来后,发现赵子询已不知所踪,周舜华也不见了。卢雨霏站在光辉明亮的王府大堂,和同样华丽却冰冷的任钰君、纪心娴相对无言。她悲哀地认识到,阖家团圆的除夕夜,她只能和死对头一起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