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准这一觉睡得心烦意乱。
自打发现荣潜躺在旁边床上烧得说胡话,他就在护士给荣潜扎上退烧针之后,时常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查看荣潜是否退烧。
每次醒来都被冻得直哆嗦,到后面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地发昏,但荣潜额头上的温度在那瓶退烧针还没有打完之前,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班准担心好好的一个主角攻就这么被烧傻,毕竟不管怎样,荣潜都算是他一起长大的哑巴发小,虽然俩人几乎没有说过话,但也不可能看着他病得人事不省。
更何况,现在的荣潜还是他名誉上的妻子,他得负起身为老公的责任。
病房里开着灯,班准替荣潜掖了掖绷带的边角,靠在床栏边拄着下巴叹了口气。
荣家夫妇下手够狠的,不管怎么说,荣潜也是他们的亲儿子,未免太残忍了点儿。
不像自己爸妈那么和蔼可亲,从小到大就没打过他……
想到爸妈,班准浓密的睫毛突然一颤,迅速眨了两下,旋即像是逃避似的抬头看向荣潜的输液瓶,一滴滴地看着它们掉下来,然后滑进荣潜的血管里。
担心荣潜会因为烧得失去意识,而碰到自己手臂上的夹板绷带,这样伤口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有所好转,因此,班准便一瘸一拐地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坐在荣潜的床边,将自己的伤腿放到了另一把椅子上,披着外套守着他。
班准安安静静地看护到后半夜,因为身上的伤,他实在困得不行,索性直接趴在荣潜的手边睡了起来,以为自己还能清醒过来替他进行物理降温。
没想到这一睡就到了大天亮。
换班的护士走进病房,见班准竟然跟自己已经下班的同事说的那样,雷打不动地趴在发烧的荣潜床边守着他。
在病历本那边,医护人员都可以看到班准术前风险告知书的家属栏里写着荣潜的名字,因此也就知道了二人的关系。
小护士看着床上地下的两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羡慕谁。
荣潜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视线重新落在脸颊紧贴着自己手臂上熟睡的班准。
在荣潜默许的眼神下,小护士走到班准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先生,醒醒,您该回床上打针了,在这儿睡觉会着凉的。”
“唔……”
班准吸着有点不通气的鼻子,难受地睁开眼睛。
半个晚上被固定在椅子上没动弹的左腿凉得发僵,在护士的帮助下,班准小心翼翼地从荣潜的床边挪到了自己的床上躺好,然后扎上了输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