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大些的说:“我倒是觉得她可真是太过随和了,这样好说话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一点贵族小姐们该有的矜傲性子,果真是个乡下来的平民小姐,连一些理所应当的要求也不会……”
谈论了几句,她们的话题就偏了,解不语对这样的言论制止不了也不是很想听,刚要抬腿走回房间就听到楼下议论的声音飘上来。
有人问:“塞西莉亚小姐已经来了一个月了,我们的诅咒要什么时候才能消除?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还有人小声嘀咕:“这是第二个塞西莉亚小姐了,要是她和很久以前的那位塞西莉亚小姐一样,也失败了怎么办?”
解不语顿住了脚。
她打开小书房的门,打算出去透透气,整天待在房间里钻研魔法,时间久了也是一件有些枯燥的事情,要换个环境。她循着记忆中维尔斯太太说的花房的方向,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各式哥特建筑,最后在城堡东南角落前的一片透明玻璃大棚前停住了。
大棚里没有人守着,隔着很远她都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新鲜的花香,空气中有风的干裂味,带着雪的冷意,解不语上前,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里面暖融融的,带着些泥土的腥味。入目是各色的花,有些说得出名字,有些说不出名字,红的黄的,白的紫的,重瓣单层的,还有些五彩缤纷的,甚至还有些不同季节不同地方的花,让人很是诧异,这样一个普通的大棚里是怎么养出这么多不同种类的花来的。
但只要想到这里是冰雪城堡,又好像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在这里都可以变得非常寻常了。
解不语探身往里面走,她今天穿了一身贴身的绿裙子,长发松松地披在脑后,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这是完全不同于城堡仆人们以往正常生活中接触过的那些贵妇小姐的打扮,但她不在意,只要自己舒适就好了,更何况,赛伦斯从不会对她的衣着打扮品头论足。
她侧身走过一丛水仙,弯腰从一方吊兰下走过,抬眼就看见了睡在前方小雏菊旁石头上的尼克斯,心下一喜,面上便露出笑来,胳膊前伸,柔声唤。
尼克斯睡在一块阳光投下来的石头上,听到响动声,就别过头来,圆圆的绿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傻乎乎地看着解不语。她觉得好笑,走上前,将尼克斯抱起来,它似乎有些震惊害怕,身形有些僵硬,她狠狠地撸了它几下也不见它软了身躯,许是把它撸得疼了,它喵呜叫了两声,从她怀中跳下,往花房外头跑。
解不语就抬腿去追它,尼克斯攀上一株海棠树,转身回头望,绿色的圆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轻声唤她,似乎在希望她能继续追上来。解不语笑,往前走了两步,尼克斯跑的欢快,跳出了大棚,不见了踪影。
解不语对这项和宠物的活动也没有什么执着心思,她转身就回了花房,继续往深处走,走了没片刻,就看到一汪池子,汩汩地往外冒着水,上面蒸腾着热气。
是温泉。
泉水旁围了一圈玫瑰,带刺的荆棘缠绕着泉水,红色的花点缀其中,给人以一种惊艳的视觉享受。解不语拂开荆棘花丛,俯身,探了探水,温热的,她却皱眉。“感官放大”的魔法告诉她,这里几乎没有硫磺的味道。
解不语在花房里待了片刻,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她摘了朵玫瑰,剔了刺,光溜溜的一根杆插在耳朵上,耳朵边冰冰凉凉的,花瓣特有的触感在耳边格外明显,她走出花房,都还能闻到自己身上带着的浓烈的花香。
尼克斯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没有去找的心思,随意转过了两个楼道,借着一道天光,回眸,看见一座尖尖的塔顶。她顺着高塔绕了半圈,沿着长长的楼梯爬了上去。
也许这里很少有人来,雪积压的很厚,楼梯上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她穿着鹿皮靴,瞪着楼梯,向上爬。
尖塔几乎是冰雪城堡的最高处,她爬了上去,一阵风袭来,衣裙被风吹的向后,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向后拂,耳边的玫瑰花脱落在地。
解不语弯腰去捡玫瑰花,伸出去的手愣住了,她看见在层层叠叠的积雪之下,塔楼一角避风的角落里,隐隐露出一个浅蓝色的布料。
她随手抽了出来,是一根丝绸发带,有些褪色,但还能看出来是蓝色的,摸起来已经没有了原有的光滑细腻,而是带了日晒雪压之后的粗糙,还被冻得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