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今天,我坐老于的船时,听他说:顺阳要封给一位王爷做封地了。”
“顺阳的邸信没有传出这消息吧?”邱初道抬起头,“我没听说。你回来的途中,可通过其他途径听到过这消息?”
“没有。在安渡聚、五水口、涉都邑,都没听说。就在丹水上,先听老于说了句,然后回来冬叶又告诉我这件事,最后小粟子说王五鱼对他说过此事。”郑胜想了想,“这件事看起来有些奇怪。”
“怪在哪里?”邱夫子问道。
“暂且不管是哪位帝子、司马宗亲被封来了我们顺阳。”郑胜琢磨着话语,“平常日子里,有哪个平民百姓会关心这样的大事?大家忙于生计,根本就不会关注这个。并且,只有顺阳这边在传这消息?所以我怀疑这件事有问题,是有人在有意的散播这个消息。”
邱夫子捋着胡须,微笑道:“继续说下去。”
郑胜有些迷茫的说:“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了。是谁在造谣?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不是假的,怎么官府那边根本没有动静?这根本就是一团迷雾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邱夫子眯起眼睛,“克吴,此事应当万分小心,切不能举止失措。”
郑胜紧绷着脸:“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有王爷封到了顺阳,我父亲平吴之功还能被抹去了?大不了,我离开顺阳就是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邱夫子眼里闪烁着精光,“于朝廷而言,改封封地实在是一件小事。郑氏、你父亲,也不会在意封地到底是哪儿。你和王夫人,也可以一走了之。可是,顺阳的百姓呢?”
邱夫子叹了口气,“克吴,这几年,顺阳郡的百姓因为你郑小世子,可是富足有余了!”
“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县里好容易来了位大方、手脚宽裕的富人,依托他的便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了。结果,这人突然说走就走,你会有什么想法?”
郑胜马上明白过来,冷着脸道:“这会是一场麻烦。”
他想着这几年来虎卫营的吃穿用度,他确实是按高标准来做。比如说吃的,虎卫营的普通卫士和他一样,肉食、炒菜、豆浆一样不少,他吃什么,卫士们吃什么。郑胜虽然把营地大食堂当成了郑氏庖厨们的学习班,但饭食出了问题,郑胜肯定会往外赶人的。上百人的少年一天的食物也要许多。只此一项,就使得顺阳郡这几年喂养猪羊鸡的人越来越多。
郑胜的虎卫营能在两三年间发展到一百多人,实在是他的虎卫营待遇优厚,很多大人慕名而来,想把孩子送进虎卫营。要不是郑胜选拔标准越来越高,虎卫营的人数现在恐怕要超过两百了。
虎卫营吃穿用度的生活来源,是来自顺阳。是郑胜用这几年郑氏商贸赚到的分润给他的利益换来的。
这让顺阳人到底获益多少。郑胜并不清楚。也许,王夫人有账单。郑胜没去看过,他只知道,挣的钱,他大多都花掉了。
郑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他和虎卫营已经让顺阳许多人受到了益处,这就像是一条利益链,牵一发而动身。更何况,是动他,是推翻整条利益链!
获得利益的人们一定会抵制郑胜的离开!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虎卫营大部分都是顺阳人,他们最大的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你离开顺阳,他们要跟随你离开,这意味着背井离乡,离开父母。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同意你带走他们?”邱夫子眯着眼,一字一顿的说。
“也许有一部分会,但肯定也有不愿意离开的。这些不离开的,是折损了你的力量,是伤筋动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