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倏然变低,“臣妾更加不能…再看到殿下受伤,浑身浴血的场面。”
檀越听着黎钰时突然变化的声音,握笔的手一停,状似无意地问,“为我心疼了?”
“说实话吗?”黎钰时反问。
欣然点头,问了她问题可不就是想讨句真心话或是讨欢心的话来听得。再者,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一块小石头绊倒了他,他也能站起来。
黎钰时诚实答道,“有心疼,”接着补充,“不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又慌又急,但凡臣妾懂一点医术,也不会只能着急难过,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却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直到母妃来了,她告诉我,殿下没少出过事,但从没让她担心过。母妃还说,她从殿下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你,不能相信除她以外,任何人的话,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
言外之意,有被安慰到。而且是有被你的生母安慰到,她都不担心,我怕什么。
手中的笔再度放下,檀越觉得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那是小的时候了。那时父皇还对母妃十分宠爱,母妃一句话就会赐下无数的珍宝和珠玉。她舍不得穿戴出去,所以现在那些赏赐还都被母亲收在身边呢。因着是母妃的孩子,父皇也会给予我陪伴。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突然而至的追杀、下毒、陷害、哄骗,我被追过也被骗过。”
顿了顿,他面露笑意,“正是有母妃的告诫和庇护,还有父皇的宠爱突然给了其他的人,母妃受尽了冷落,流过很多眼泪,我才能活下来。但我总归要成长的,要强大起来,有能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不能总是依赖她。信任的人,也不止她一个了。”
“殿下信任臣妾吗?”
“当然。”
“臣妾做过错事也信任吗?”
“你说过不会再犯。”
对不起,黎钰时在心里告诉他。不求没关系,但求自己心里好受些。
太极山通往山顶的大路上多是大块的石子,车架慢行,依然颠得黎钰时有些不好受,而且不只是身体上的不好受。
山有两条大路,一北一南,连接山顶,北大路皇室及官员专用;南大路留给百姓们走。
素日里两条大路的尽头都是封闭状态,每到大型祭祀仪式才会开放。四处蜿蜒的小路也一律禁止行走,派有专门的士兵看守。偷走小路上山,一经发现,判重罪,论斩刑。
此时,北面车架有序慢行,前头载着皇室宗亲,后面跟着朝中文职官员,闻骁等一干武臣骑马在车架旁侧,檀越与檀麒及各个皇子也同在马上。
落叶翩翩,水声潺潺,鸟雀飞过,车轱辘在地上轧出深深浅浅的印。
南面百姓簇拥着向山上走,穿着打扮不尽相同,男女老幼,妇孺鳏寡,任何身份都能参加祭祀,众人动作各异,众说纷纭,
“大娘,你怎么背着这么大个布袋子?这山路坎坷,还要走好一阵子呢。大家都是布里裹着几把各式各样的米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