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没能经历过“刺”最辉煌和最艰难的那些岁月,他虽然不能亲身体会从唐三口里所说出的那些荣耀和惊险,但是他能够体会这两种极端遭遇所带来的震撼。自小就被父亲培养出了一颗忠诚的心,从继承信仰的那一天起,张飞就对“刺”有了极为虔诚的信仰。此间听到“刺”中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阴谋,张飞心中产生了难以抹平的落差,这种落差使得他神情骤然黯淡下来。
唐三对于“刺”的忠诚依旧不容置疑,他只是不愿意老兄弟的子嗣陷入那些居心险恶的阴谋当中,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他以极度冰冷的语气陈述着心里多年来的猜忌和怨毒,没有给张飞留下丝毫余地。
“我从来不怀疑‘刺’成立的初衷是忠于咱们的祖国,只是再壮阔的森林,再茁壮的大树,也经不住蛀虫的叮噬。‘刺’这颗大树已经不复当初,它的内部已经千疮百孔,生命几近干涸。所以,张飞,你一定要记住一点,作为一个特工,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张飞额头沁出了一大片冷汗,他颤声道:“唐叔,你的意思是头羊也不值得相信?难道你怀疑他的身份?”
唐三摇头道:“头羊的身份不容置疑,‘刺’自建立以来就游走在各种党.政编制之外,但它的本质一样是祖国的卫队。之所以称之为‘刺’,就是因为它是藏在暗处,但是为了祖国利益,能够随时要敌人性命的尖刀。这把尖刀存在的目的便是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命中。所以,‘刺’虽游走在党.政各种编制之外,但它依旧终于党政,受党政管辖。你见到的头羊能够掌握‘刺’最高规格的切口,那么他的身份就不容任何人怀疑。”
张飞疑惑了,道:“既然头羊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唐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三道:“不管是头羊,又或者是其他人,你都得拥有自己的判断。不论任何时候,不论面对任何人,都需要小心谨慎。”
张飞有些明白了,不过心里依旧接受不了这种落差,脸色显得极为难看。他还待说些什么,客房的门铃响了。
“去开门吧,应该是头羊到了。”唐三沉寂的多,整理好衣容,淡淡地开口。
张飞神情晦暗地打开房门,果真是吴谱来了。将吴谱迎回房里,张飞给唐三介绍道:“唐叔,他就是……”
唐三摆手打断张飞,对吴谱笑道:“张飞,你先出去一下,我与头羊有些话要谈谈。”
张飞愣了愣,望着吴谱犹疑了一下,见吴谱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间。出了门却也并不离开,直愣愣地就在房门站了下来,笔直的像是一棵生了根的大树。
“唐叔,欢迎回来!”张飞走出去之后,吴谱站起来向唐三伸出了手。
唐三浅笑着与吴谱握了握手,道:“头羊千万别这么称呼,叫我唐三便是。”
吴谱笑道:“唐叔误会了,我这么叫,不是因为‘刺’,而是因为你的儿子,我与你的儿子有一些缘分。”
“唐肃,你认识我儿子?”唐三脸上骤然变色,望向吴谱的眼神不善。
吴谱笑容不改地道:“唐叔别紧张,你离开佛山几十年,一直在避免与家人接触,为人又够谨慎,几乎没有人能够查到你的家人。我与你的儿子有交情,也不是因为‘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唐三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眼目中的敌意依旧没有完全消除,“我曾经发过誓,不管是谁,只要敢动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加倍的还回来。即使你是头羊,也是一样。”
唐三的目光像是盯住猎物的鹰,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吴谱看的倏然,一下子明白了老鬼昔年的愧疚。没有人愿意妻离子散,唐三亦如是,单从这一点来看,唐三为“刺”牺牲了很多。
而“刺”中又何止一个唐三?
“唐叔——”吴谱不欲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交谈,稍稍理一下思绪,道:“我接手‘刺’的时日尚浅,你是我接触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刺’,有很多问题,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刺’中成员之间原则上是没有来往的,但是原则这个东西往往最经不得推敲,所以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打破了这种原则。那么,我想知道,通过你这条线,能够联系到多少人,而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是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