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只是在等云容主动跟他提,而他只需要若无其事的在后面一点点添加压垮他的稻草。
像现在这样。
“回去?”霍仪似乎有些没有听懂,但是又好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偏偏故意剥伤口似的问,“回哪去?”
从始至终他做这一切,不过都是逼他现在这一刻的认命。
如之前他在人前的毫不收敛,不顾他的难堪,把这里当大夏一样不分场合和时间就对他动手动脚,每一次都故意让宫人看到,他们纷纷避开,虽然什么也没有传,但云容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他真怕有一天王兄也会这样。
所以他如霍仪所愿,主动提起离起离开的事,最终他得逞了,不动声色的眼里带着胜者的怡然自得。
云容输得很难看:“回大夏。”
他忽然就很疲倦,觉得之前的负隅顽抗都没什么意思,每天,霍仪早就把某些东西放到了他的身体内,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心,他逃不掉的。
霍仪的指尖散漫地拨了拨他发间的花瓣,问他:“不是说想在这里多留吗,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回去?”
他也知道他舍不得,却还是残忍要他亲自隔断这一切。
好像让他在自己的心口上剜掉一块肉,霍仪是不会懂的,他痛得浑不欲生霍仪也不会明白,他面上只是没什么神色地,缓缓说:“够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
但是说出这些,他又是需要何等的勇气。
霍仪跟他说过,襄国回来一次就够了,这意味着他一句“想回去了”,可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永别,说出这些话唯一给他勇气的,是王兄那句,当归。
“早些这样说,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像是在哄终于肯认错的孩子。
如此反而像是任性的一直是云容,所以他应该受那些惩罚,现在他在认错,承认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要离开这里,就要去狼狈的求他原谅他的过错。
在冬玉兰树下,霍仪答应了带他回去,然后去安排回程事宜,云容一个人在树下站了一会,这才转身入殿。
“殿下!”寝殿门前,淑儿慌忙扶住要跌倒的云容。
他本是要进屋去的,但是刚到门前却忽然身子一软便往旁倒,幸而被眼疾手快的淑儿扶住了。
“没事。”他脸色有些白,但是还是站直了身体,没有让人扶着,就一个人去了内间。
但身影刚被屏风挡住,他便撑不住了一样一个踉跄,手撑勉强着桌案才站稳,心口却是一阵气血翻涌,而后喉头有一阵腥甜,又被他忍下,忍得脸色越发苍白了。
现在他这样残破的身子,可以说是弱不禁风,受不得累动不得气,一时情绪激动了便会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