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皇帝少年登基,权掌四纪,如今已过耳顺之年。看身量不过中等、面蓄短须,不过气质威严、雍雍容容。

    赵裕少时也曾跟随祖父参加过皇家宫宴,当时繁华如许、天听威严,他尚不知高台之上的圣人如何心狠手辣、酷烈无情。时过境迁,他心中如今只剩下,刑部前来抄家时的仓皇无措、怨恨愤懑。

    赵裕方谢了恩,至和帝就叫他起了。

    至和帝瞧他气色虚弱,不禁苛责说:“你身子如何了?怎么不歇着,这谢恩的事又不急在一时。昨天让守敬去你府上,除了给你参政的权利,最重要的就是去看你好了没,你到好,今天还专门往宫里跑一趟。”

    “昨儿已经让王院正看过了,只是受寒病了两天,不是大毛病。”赵裕恭顺回道:“承蒙父皇看重,让儿臣管工部,只是儿臣年幼,怕是要浪费父皇的一片苦心。”

    至和帝就烦他这副谦让劲:“有什么好不能管的,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哪一个不比你管事早,他们都行你怎么不行?让你管你就管着,赵褚那边你勿须担心。”

    赵裕无奈应了声“是”。

    至和帝打量了他一会儿,又开口说:“你这次失足落水甚是奇怪,朕找了天清观的清虚道长给你算了算,言你命中有大劫难,需要出家躲避灾祸。”

    “清虚道长?”赵裕不曾接触过道家这些,只是觉得这法号有些熟悉。

    “就是太祖初年在洛京建的那个天清观,清虚道长是天清观的观主。但是你贵为皇子龙孙岂能出家当道士?朕找人勘算了一番,给你找了个替身道士。”

    赵裕挑起眉梢,觉得这倒也没必要。

    至和帝自顾自的说:“只是洛京太远,不如在长安再建个道观供养着,朕想着你如今管着工部,不如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赵裕:“......”

    “你也别嫌朕烦,你成了婚就要入朝参政,管理工部你拿什么来入手,这修建玄都观的事正好。”至和帝:“工部的胡屏行事沉稳、规行矩步,有他在旁边帮你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修建庙观之类的胡屏也有经验,拿不准的问题找他就行。”

    “胡尚书前段时间不是已经递了致仕的辞呈了吗?”赵裕记得当年春闱结束没多久胡屏就致仕还乡了。

    岂料至和帝毫不在意说:“你既要接管工部,他便是再晚告老一年又如何?”

    赵裕竟无言以对。

    至和帝又问起他娶的王妃,“钱不疑是钱循的孙女,朕也曾瞧见过,端方有礼、秀外慧中,倒也配的上你。”停顿了一下,又瞥向他:“不过听说,你没宿在钱氏那,你不喜欢这门亲事?”

    “......”赵裕顿觉无语,皇帝还要管他这房中事吗?

    半晌无奈道:“儿臣身体还未好全,实在不应该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至和帝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没养好,亏空了身体,老了之后可就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