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魔,一逃一追,片刻间便已不知跨越几条河,多少座山。
张天松只知道身后魔头追得紧,他纵使重伤之身,也唯有压抑着伤势,连续不断地施展天涯咫尺。这几近天阶的遁术神通,短距离在地脉穿梭,所耗灵力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然而随着距离越长,需要的灵力将会呈几何攀升。
例如不久前的一息跨越五百里,不单止使其体内灵力消耗三成有余,还一度使伤势出现恶化,幸好有碧玉生机莲子发出源源不断的生机和药力维持修复,才没继续大出血。
同时也顾不得体内状况已乱成一团,硬着头皮手持青玉葫芦,飞快地从中吸取着灵能补充自身所消耗,勉强维持天涯咫尺的施展。只是这样的做法,顿时把体内本就紊乱的气血搅得一团糟,几股不同的灵能气劲,在体内穿梭不休,不时发生的碰撞令张天松苦不堪言的同时,伤势也为之重上几分。
“噗!”某座荒凉的山坡上,张天松身形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口鲜艳异常的血雾在空中飘荡,仅仅出现一刹那,便又换了个方向继续遁去。
片刻后,年轻魔族踏空而来,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要想追上张天松的脚步,就必须施展出不能逊色对方太多的遁速。只是这样长时间的极速状态,饶是他修为高绝,也不禁微微有些吃不消,真人境是很厉害,但也并非真的无所不能,极限而为的事情,本就保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硬要坚持下去,随时都有可能伤及根基,而且自身又是人类公敌,要是在自身受损的情况下遇到人类大能之士,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此时他脸色铁青,一部分是消耗导致,然而更多的却是对于追不上一名散人境人类而感到难堪。只见其仍不放弃,一出现便十指连点虚空,须臾间锁定张天松逃遁的方位,立即再度施展出极限遁速,踏空追去。
“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血吐,耗也耗死你……”身形一震,留下一道呢喃般地话语,消失在原地。
这次三百里,当张天松再度现出身形之时,脸色已经无法形容如何那般的苍白,而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淡淡灰败气息,这是真正强弩之末的迹象。纵然两枚碧玉生机莲子乃疗伤圣品,但也已经无法压抑住越来越重的伤势,对他几乎自~虐性施展天涯咫尺,体内不断散发出来的生机与药力,能够起到的作用已经是杯水车薪了。
每次现身,张天松都要抓紧时间回气调息灵力,否则他生怕下一次施展天涯咫尺的时候,一个岔气就会晕过去,这在一个真人境魔头的追杀下,绝对是必死无疑的,所以也唯有多浪费一些时间,否则连续几个不间断的逃遁,可能已经脱离了那魔头的追踪范围了,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
似乎也是知道继续这样逃下去,先撑不住的十有八~九会是重伤在身的自己,这次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就地盘膝而坐,不放过一分一毫的调息时间,这可能便是活命的关键。
“这个魔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调息中的张天松念头急转,瞬间便有了决定,其实他面对年轻魔族也并非只能一味的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逃乱窜,他至少有三个办法助其脱离险境。
最简单直接的,放出藏身于八极珠内一个丈余大小空间里的女尸魃,趁其一战之时自己大可以有多远逃多远,以女尸魃媲美真人境的实力,绝对有资格拦下这个紧追不舍的魔头。只是顾虑同样不小,先不说事后怎么收回女尸魃,就是这般轻易暴露自己这最大底牌,下次再被魔族寻到,可能来的就不单单只是一位真人境魔族了,或许两个甚至更多,那才是真正的绝境,可能连逃的机会都不会有。
自从知道自己对魔族实力的预估错误开始,张天松便果断的隐藏了女尸魃的存在,除了自己身边众人知根知底以外,就连大觉寺一众驻守修士都不知道,g市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在没到万不得已之际,不会再轻易动用,但是到了此时这一步,却让他迟疑了。
还有一个相对冒险的办法,那就是拼着下一刻重伤昏迷,也要施展天涯咫尺瞬间在地脉中穿行到千里之外。这么长的距离,相信已经超出了真人境的追踪探索范围,自然也就能够摆脱魔头的追杀。只是这样无异于赌博,一旦计算出错,那魔头能够锁定住无法逃遁的自己所在,那就太危险了,而且那样做的代价也太重了,会不会因此伤及根基都是两说之事。
最后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然而却要欠下别人一个不小的恩情,这对不习惯欠人东西的张天松来说,还真不好抉择。他相信此时无论是遁去昆仑山还是五龙山,只要到了其山门外,那些个大宗门的真人境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这样做的话,固然能够保全性命,然而也意味着一时半会无法赶回雪梨身边,虽说有几样解毒灵药,为其化解不少体内毒气,但仍有一些顽固几乎渗入骨髓的毒气却需要真正的解药,一旦时间拖久了总不会有好事。
思绪翻飞,张天松几息之间便权衡其中利弊,数息过后,治标不治本地稍微平复了气血,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轻闭的眼睛赫然睁开,这时才有空拭擦沾着自己血迹的脸颊,眼睛看向极远处空无一物的虚空,那里正有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以一种快到无法形容的速度接近着。
“小爷我今天就赌你找不着!”张天松猛一咬牙,一直为其输送灵能的青玉葫芦,顿时再吐出数枚碧玉生机莲子,一把抓过丢进嘴里,顾不得嚼烂直接吞下肚子。
下一瞬间,张天松身子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土黄色光芒,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远远地,一道愤怒的低沉怒吼滚滚而来,把天上的云朵震得支离破碎。
虚空中,一袭黑袍的年轻魔族,脸上煞气凛然,一头白发随风飘荡,隐隐有直竖起来的迹象,似乎有种怒发冲冠的味道。只见他一双白皙堪称玉手在虚空连点,然而这次无论虚空中荡起多少道波纹,仍是丝毫搜寻不到先前那道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