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因为凌追,江焕恍然大悟,正要说话,只听季宁臣道:“吵什么?还嫌不够乱么?”

    季宁卓听罢,忙闭了嘴。

    “你们两个下去吧。”季宁臣虚虚晃晃站了起来,“带夫人回凤仪宫休息,其余闲杂人等也都退去。”

    “是。”下人领命,搀着季夫人离开了灵堂,季宁惟和季宁卓也老老实实退了下去。江焕望着季宁惟的背影,冷漠道:“怎的将他放出来了,此人先后暗算了你两次,次次欲夺你性命,你忘了么?”

    “我当然是记得的。”季宁臣喉中好似灌满了石子,沙哑喑涩的厉害,“曾经我也当他是仇人,如今,我的仇人只有一个。宁惟若是有办法将那人杀了,命也好,宗主之位也好,我都可以给他。”

    江焕闻言一颤。

    他当然知道季宁臣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上次在幽冥府匆匆见面,情况紧急,他们师兄弟两个没来及说什么便分开了。现下好不容易见了面,偏偏又碰上了这样的事。

    江焕百感交集,用力按了按季宁臣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

    “我知道。”季宁臣默默端详着江焕,“你看起来精神不错,看来,那魔头是真的顾念着你。”

    江焕按在季宁臣肩上的手一颤。

    季宁臣先是被关押在幽冥府,又是被虐杀了至亲,对婴翀的恨不比婴翀对季承壁的少,这二人间的仇怨,只怕永生永世也解不开。

    江焕无力地松开了季宁臣的肩膀,踌躇片刻,打起精神道:“宁臣,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爹和季督主不是婴翀杀的。”他将季承瑜的断手送到季宁臣面前,“这是在黑鹰山发现的季督主的断手,我在他手中发现了一些雀毛,若我没认错的话,那雀毛是……”

    “大师兄。”季宁臣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江焕的话,“你是来当说客的么?”

    江焕尴尬一愣:“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事情的真相?”季宁臣冷笑,“江重风,你不明白吗?无论那魔头是不是杀了我爹的真凶,他都是我此生最恨!”

    说罢,阴恻恻挑了下嘴角,接过季承瑜的断手,脚步虚软地走向季承瑜的棺材。

    那副神情,生生要江焕觉得季宁臣连他一并恨上了。

    “宁臣!”江焕忍不住叫住季宁臣道,“世事轮回,善恶有报,你有你的苦楚难得婴翀就没有他的苦楚么?”

    季宁臣闻言一顿,愣了片刻后头也不回地说:“呵,你还真是向着你那宝贝师弟!你是想告诉我,我季家遭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都是报应对吗?江重风,按下我季家的事不表,你告诉我,就凭那魔头在九州犯下的恶行!就凭那颗被他召唤而出,随时可以毁天灭地的天魔珠,他不该死,魔族不该灭吗?”

    季宁臣的双眼因情绪激动而充血,红的分外骇人,他扶住季承瑜的棺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上的青筋因体内攻心的怒火而一根根暴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