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俏枝怔在楼梯口,半晌才笑眯眯的道,“给你的砚台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多谢余姑娘。”赵钰复杂的盯了她几秒,才缓声道。
不一样了。他在心里喟叹,或许是终于走出了阴霾,从前的俏枝虽然也是笑着的却总是皱着眉头,眉目间总是拢着淡淡的哀愁;现在的她笑得和从前别无二致,却像是拨云见日,整个眉目都变得夺目。
前几日,城内疯传有个年轻貌美的孀居女子盘下了鄢陵城最次最没品的酒楼,还带着两个小丫鬟在街头派发什么‘传单’,别说守妇道,做女人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那时候赵钰正在街口买包子,也不知怎的,平日里入不了耳朵的街坊闲谈突然就被他注意到了,回家之后,赵钰看着书架上失而复得的砚台,怎么想都觉得是俏枝。
这个念头刚起,就死死的盘踞在他的脑海里,连书都温不下去了,但以他的立场也没办法去找俏枝求证,毕竟当日她选择托人送砚台回来,就表示不愿再与他私交了。
这几日里,每天晚上他躺在草席上,脑中翻滚的不再是四书五经礼乐射御书,而是那日他在街头巷口听到的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辗转反侧了两三天,又犹豫了一个白天,他终于决定来这间新开的酒楼看看,如果真的是她呢?
如果真的是她
那那些传言
想到这儿,赵钰再也顾不上所谓的圣人训,赶忙往前走了几步,又道“余姑娘”
正值傍晚,酒楼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有的划拳有的劝酒,好不热闹,赵钰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就这么飘散在风里,消失在熙攘的人声里。
“嗯?赵大哥你说什么?”俏枝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却被周围鼎沸的人声掩盖,挑挑眉,一不留神便用回了原来的称呼,注意到赵钰急切的样子,她刚准备过去找赵钰说话,就被楼上雅间高亢的喊声打断。
“那什么!掌柜的!小生有点事,麻烦掌柜的过来一下!”咬文嚼字的,是那个土大款。
俏枝扶着楼梯把手犹豫了会儿,目光在楼上和赵钰之前转了转,最终还是朝赵钰抱歉的笑笑,找来一个闲着的小厮,吩咐他带赵钰去个清净点的雅间等她,便转身投入伺候大款的事业去了。
赵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不免有些着急。既然这间酒楼是她开的,那那些流言他急得再原地踱步,又不知俏枝在上面做了什么,如此多的人如果他贸然闯进去,恐怕会毁掉俏枝的清誉正焦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赵钰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那什么,客官您好。”赵钰回头,看到是一个搭着白毛巾的小厮,“我们掌柜的要我带您去楼上的雅间,麻烦您和我上去了。”
赵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小二后面往楼上走,一路上小二都在给他介绍他们悦来酒楼的特色菜,他几乎都听不进去,恩恩啊啊的敷衍着。
“哎,要说我们掌柜的啊,那可真是人美心善!”小二一边观察着赵钰的脸色,一边继续自吹自擂,“就说这酒楼吧,以前都没什么人来,结果我们掌柜的一开业,便人人那什么来着?”
“人满为患。”赵钰下意识的接口。
“对对对,人满为患!您瞧我这脑子!还是客官您厉害啊!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厉害的词儿。”小二不动声色的奉承了赵钰一句,唉,这可是悦来酒楼开业第一天便走了后门的男人!小二在心里握拳,可得好好的伺候他,这公子满意了,那日后升岗发财简直指日可待啊!
想到这儿,小二的马屁拍的更勤了,简直要把赵钰吹成古往今来第一鬼才,吹了半天,发现赵钰毫无感觉,只是亦步亦趋的皱着眉毛跟在他身后,不知在想什么,小二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