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中军帐内。
孟浚这时开口了:“历史会记住这一天的,满清虏王被活捉,其部大溃,为了胜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说到后面,孟浚的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了下来。
钱彪朗声道:“既然当了兵,上了这战场,是生是死全靠个人造化”
诸将纷纷开口劝慰,孟浚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再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战场厮杀,武夫之责也,为将者,身负十余万大军之安危!妻儿老幼盈盈期望,盼其安归,吾如履薄冰,恐有失策之举,若有,诸将当尽言之”
帐内一阵沉默,片刻后林士奇打破沉默,开口道:“大王,如今收拢之降卒足有三万之众,杨武烈,高进库率部而降亦有一万三千余人,如此庞大的降军该如何处置?”
孟浚微微颔首,他的目光穿过帐篷的帘幕,仿佛能看到那些聚集在营地外的降军。他的眉头紧锁,显然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经盘旋许久,迟疑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如此之众,除杨武烈,高进库之众外,吾意编制十营效命军,各镇抽调有功之卒,为效命军基层军官。”
这时柏永馥说道:“这些降军会不会不稳,依末将看来要密切监视才行。”
说完后,孟浚略一思考,对夏完淳问道:“孟必安人在何处?”
夏完淳道:“孟指挥使还在苏州”
“传令,急命其速至,三日,我军只在此地驻留三日,整顿大军,三月十一日,全军兵发江宁!”孟浚沉声说道。
就在孟浚大军停留在登王山,整顿军伍,编制降军时,江宁城内是一日三惊,自从勒克德浑出兵后,洪承畴便心神不宁,和昔日在松山之时的感觉一样,直到严密注视战场的探马飞奔来报,大军兵败的消息后,洪承畴如遭雷击,瘫坐于地。
随着溃兵络绎不绝的逃回江宁城,这座被清廷寄予厚望,希翼江南安宁的城市,已经变的不在宁静,在孟浚撤出江宁城后,城中的粮价开始下落,商铺也渐渐的开门营业,可兵败的消息传来,城中粮价,一刻一个价,一日时间竟翻了三倍。
江宁城的街巷,繁华与喧嚣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阴霾,大军败退,大清郡王被捉的消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和不安。
晨曦初现,城内的居民便开始窃窃私语,街头巷尾不时传来低沉的议论声。商贩们无心营业,匆匆收摊,生怕下一刻便是兵荒马乱,老人们则默默地坐在门前,望着远方,脸上写满了忧愁,兵乱啊,又要来了。
城中谣言四起,有人说敌军即将破城,有人说城内将有内乱,又有人说洪承畴又准备降孟了,也有的说孟大王发令了,不降的话,准备屠了这江宁城,谣言惑人心,洪承畴屡禁不绝。
傍晚时分,城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守城的士兵们神色紧张,巡逻的频率明显增加,城墙上不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士兵们在加固防御工事,只有偶尔几声狗吠或是孩子的哭喊声传来。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中,江宁城陷入一片混乱,每日都有令人震惊之事发生,或有溃兵抢掠财物,或有地痞流氓当街纵火,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出城避难者如潮水般涌动,甚至将城门拥堵得水泄不通。
巴布泰逃回江宁时,已经在路上收到消息,朝廷刚刚册封的多罗顺承郡王,竟被高进库所捉,巴布泰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面对洪承畴的问询,巴布泰只是苦笑道:“绿营大溃,万事皆休”
洪承畴已对守住江宁并无抱太大希望,在巴布泰回城后,洪承畴将江宁危急的消息急奏北京,但洪承畴仍然打起精神,整顿城防。
洪承畴以老躯着甲,穿梭在城墙之上,他的声音在士兵们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说道:“无论前方战场如何,江宁乃是雄城,重城,本督已经行文各地,调集援军,朝廷也将发大兵南下,我等只有死守江宁,以待强援,以江宁城之高之厚,贼必无破城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