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杨毅?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你的声名现在很响亮嘛!有没有兴趣留在我营中做一任骁骑尉?”
潘世阆绕开军案,饶有兴趣的看向对方,但不知是不是有洁癖,看到杨毅满身污浊,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嘴上虽然说着欣赏,可表情却是一脸厌弃,如此直白的表现,可谓“坦诚不做作”。
杨毅之前都已经是代部使了,从他的战功评判,最低也要转正式编,甚至再更进一步也并非不可以。
然而,潘世阆直接让杨毅转为没有兵权的“骁骑尉”,虽说对比九品的掌旗官也是升官,但“尉官”不可独自统兵作战,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炮灰”罢了。
明为询问,实际上潘世阆已经做了主,无论杨毅答不答应,如果没有其他人插手,他注定要埋没在这个军营里,说不定哪次恶战,就将他推出去当成了填了尸坑,能力再强又怎样?在一些权势眼中,皆是可死之人。
“伯爷,杨某此来,除了报上军籍归队之外,还想请问大帅一件事。”
杨毅没有直接回应,反而向潘世阆发难。
“哦?何事?”
潘世阆似乎也知道对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范,心中早有准备,闻言只是绕步回到军案后重新坐下,对杨毅的回应显得漫不经心。
“敢问伯爷,为何强掳北岸百姓修寨筑营?伯爷麾下的军队,其职责难道不该是守国卫民吗?”
杨毅抬头,再无谦卑之色,双眉一拧,直接指着潘世阆责问起来,这让站在他身后的孟固整个脊背发麻,暗想这个小小旗官,胆子也太大了些。
“你是在教我做事?”
潘世阆脸上浮现一抹愠怒,但很快平息下去,他将刚刚捉起的毛笔放下,紧盯着杨毅,两人各自升腾起一股无形的杀气,隔着数丈远的距离相互纠缠碰撞。
“北岸百姓?那些失地之人也能叫百姓?他们连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跑到南边来混别人的地盘,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更何况,你就敢保证,他们之中没有戎狄谍子?你可别忘了钟粟到底是怎么反的?北岸是怎么丢的!”
“难道就为了杜绝‘钟粟之事’再发生,就该把北岸来的百姓全部杀光?”
“我杀了他们么?我不过是让他们卖把子力气,为我修筑营寨,他们既是想继续做乾国百姓,合该为国效力,这么点代价都不付出,又怎么能证明自己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可是你不给他们吃的,抢走他们的食物,这不是逼着他们去死?”
“他们死是他们的事,杀他们的头,那才是我的事,我管不了他们的死活,我能管的,就是守住这道防线,不让戎狄人再踏足南岸!再说了,北岸丢失,积存数年的粮仓全部拱手送给了敌人,整个京洲以北都筹措不出多少军粮,我这些大军,十多万张嘴,不拿他们的食物来填饱肚子,难道还要饿着肚子打仗吗?”
“朝廷都没有颁布赈灾平难的旨意,京洲以北,所有人畜我皆可调动,用他们来做奴工,恰恰就是为了保护真正的乾国子民。”
潘世阆剑眉一竖,当真就在此处跟杨毅论起处理这批北岸百姓的用意来,言语之间还颇有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