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流接着道:“青青可知余琦余阁老?他历经三朝,门生故旧众多,且人老了易守旧,常与陛下政见不合,陛下留着袁望的目的,就是用他来制衡余阁老一派,平稳朝局。”
青娘红唇颤颤,软下身子歪在枕流怀里,闭目默默落泪。
枕流经了方才一遭,身下肿了老大,只再不敢如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强捺下欲望抚揉她肩背,细细擦拭了晕开的口脂,说些以待来日的话聊以安慰。
待回了四宜楼,青娘双眼已有些红肿。
枕流舍不得走,借了敷眼的理由抱青娘在怀,用锦帕包了熟鸡蛋慢慢滚动。他见青娘不似之前那般抗拒,满心喜孜孜的,偶尔啄吻两下,权当做解馋。
“世子还未回来么?他为我布局弹劾吴友德与袁望,陛下会不会怪罪?”
枕流表情一窒。
他下午随驾在侧,已知陛下无意怪罪。此刻见青娘对大哥一片殷殷关怀之意,不由起了老大醋意,干巴巴道:“大哥盛宠优渥,陛下不会轻易怪罪,他护送陛下回宫,搞不好此刻正在聆听圣训,你不必过于忧虑。”
青娘静了片刻,睁眼道:“瞧白日那样子,你常觐见天子?”
枕流见她转而关注自己,顿时兴致勃勃,“我幼时常随祖母母亲入宫请安,虽因身体之故不能入选皇子伴读,但与诸位皇子都有所熟识。听祖母说,陛下幼时还曾抱过我。”
说着凑到青娘耳边,悄声补充:“今上是宣宗皇帝第三子,比先帝大了十岁有余。”
青娘默默听他述说,结合从前父亲所言,渐渐勾勒出一件深宫秘闻。
先帝虽是宣宗皇后刘氏嫡出,但齿序为九,年岁较小。先帝出生之前,宣宗皇帝为保刘氏稳坐后位,把失母的长子与三子都交由皇后抚养。
便嫡子与长子并存,怕朝中都要争一番立嫡还是立长,更何况当时根本没有嫡子。且长子由皇后抚养,本就占了嫡出名分,册封辽王后一时风头无两,就连养母刘皇后也是一心支持,常在皇帝耳边夸赞。
便如此,成年开府不过两年的辽王欲携神武营逼宫造反的消息一经爆出,人人都指责其忤逆不孝,却没有人去想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谋反,明明稳坐家中以待来日,便能安然入主东宫。
八个月后,刘皇后诞下嫡子,宣宗皇帝大赦天下,于百日即封太子。
而那谋逆一案,除了辽王以外,连带着二子赵王、五公主柔安、七公主福安,全部贬为庶人,饮鸩而亡。并各自母族亲眷、门生故旧,俱都株连流放,三代不得入仕。
长子没,嫡子出。有脑子的转过弯来,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不敢再轻易站队。而没脑子的为谋一世荣华,争那从龙之功,便都转去了齿序第三、实际上已成了长子的秦王身边奉承。
“想来陛下当年心中明透,所以才一味放浪形骸,惹得宣宗皇帝不满,早早打发去了西北,否则......”
回想旧时入宫,刘皇后端庄不失温柔的关怀,再对比先帝登基后静惠太后擅权专政的冷酷模样,枕流抖抖臂上的鸡皮疙瘩,悄声对青娘吐槽道:“未知是不是她作孽太多,先帝自小便多病,登基不过四年便去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
青娘双眼微阖,似听非听,突然打断道:“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