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整天不着家,也就是你回来,我们才能见他一面。”傅冬梅说,“东生在派出所工作,大过年的天天加班,正常。”
吃完了饭,谷清华并没有去抢着收拾桌子,也没强烈要求刷碗,甚至连做个样子的意思都没表露出来,倒是傅平安心疼母亲,帮着收拾了一下残局,在厨房刷碗的时候,傅冬梅回头看看在客厅和范东聊天的谷清华,小声对傅平安说:“你俩以后谁做饭?”
傅平安说:“谁做饭并不重要,把做饭的时间节约出来做别的事情不更好么,妈你见过国家总理天天下厨做饭的么。”
傅冬梅说:“也是,别说总理了,就是县长,区长都不自己做饭,人家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空做饭。”
话虽这样说,但傅冬梅还是有一丝忧虑,这个儿媳妇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啊,刚才她留意了一下,谷清华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也许是对婆婆的手艺不满意吧,自己做菜确实不怎么精致,唉,以后这两人过起日子来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冬天气温低,新房子装了地暖,而八十年代建设的和平小区是没有暖气供应的,冬天只能烧炉子取暖,效果不好还搞得到处都是煤灰,即便如此,范东还是坚持要回和平小区住,毕竟儿媳妇第一天上门,忽然就和公婆共处一个屋檐下,未免会让人家尴尬。
傅平安苦劝也没用,只好亲自送父母回去,正好趁这个时间说点事,回到和平小区的家里,他提到了自己的身世,说想看一下那张字条。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不觉得意外,这是迟早的事儿,于是傅冬梅找出那张纸条,傅平安目测字迹和谷清华那张的字迹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他又问了一些细节,毕竟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第一个捡到弃婴的人是外婆,而外婆已经离开人世,所以线索有限。
傅平安回到新房,谷清华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就问:“拿到了?”
“拍到了。”傅平安挥了挥手机。
这两张的字迹确实是一个人写的,纸也是对折后撕成两半,各自放在襁褓里的,这会给人造成一种双胞胎的感觉,但是基因鉴定的结果又指向反方向,到底真相如何,看来只能去当年的医院找当年的接生医生问个究竟了。
……
范东生出警去了,本来不该他当班,这种事儿也不该他一个协警负责,恰巧案件当事人和他相熟,这个妇女叫韩梅,是辖区有名的破落户,经常进京上访的那种,上回就是范东生陪着街道办的同志把人接回来的,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泼妇,范东生很有一套,所以所里紧急把他叫过去解决。
韩梅1965年生人,今年五十二岁,但女儿只有六岁,她男人叫包钢,比韩梅小三岁,是个五毒俱全的无赖,动辄酒后把韩梅打的鼻青脸肿,这回打出问题来了,韩梅一怒之下拿菜刀把包钢给剁了,剁完了一个人爬上楼顶,哆哆嗦嗦要跳楼自杀,围观群众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到现场劝解无效,只好出动范东生。
范东生很不爽,老子又不是心理专家,就是一协警,凭什么来做这个事儿,可是想想好歹是一条性命,也就忍着没骂娘,从车里拿了一个保温杯,借了一件多功能防寒服就上去了。
楼层不高,也就六层,但这个高度足以把人摔死了,下面一大群人围观,都等着看热闹呢,范东生上了顶楼,先远远喊了一声梅姐。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韩梅说。
“你真心想跳早跳了,还等现在?”范东生说,“大冷的天,回去吧,别吓着孩子。”
韩梅说:“回哪儿,我回不去了。”
范东生说:“回家啊,你放心,不就剁人么,不是事儿,你这属于正当防卫,妇联会帮你出头的,根本不用坐牢,你要不信,我打电话给一个法官朋友,让他给你普普法。”
韩梅不上当,她知道范东生鬼机灵,想借着递手机的机会把自己从天台边缘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