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五个呼吸后,将石头推进井。
屋内听的并没那么清楚。单英拖着卫氏出来,卫氏开始辩解:“我记错了,当时门确实是关着的,只是没关严。再者外头冰天雪地,我儿出去,我定然担心,哪怕听到任何动静,我定要出来看的啊!”
桓真笑了:“有理。卫氏,我有一问,你儿郎眼角那块伤,是之前就有,还是落井磕的?”
“落井磕的!定是落井磕的!”
程霜疑惑的回到尸体旁,贾芹眼角哪有磕伤?
死者有哪些伤,任朔之最清楚。他顿时反应过来,替死者寒心不已!卫氏几次守着儿郎尸身,慈母之悲令人感同身受,原来都是在装!她根本没仔细瞧过贾芹的脸孔,甚至……根本未看?是刻意不看?因为心虚?害怕?忌讳?
哪种原因都不正常!
此妇莫非从头到尾,无一句实话?
他冷笑:“卫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交待,既听清有人落井,也出来了,为何只喊你儿郎名,却不施救落井者?鳏翁、王竹都已举证,你是在看到王竹后,才惊恐、才知道落井者是你儿郎贾芹,才把木桶沉井!卫氏,仅这两点,你就跟此桉脱不了干系!”
“我……我,不,跟我不相干。我、我记起来了,大人,我记起来了。是这样,我疑心有人落井,出来后,我着急,滑了一跤,我才喊我儿过来扶我。翁和王竹出来的时候,我正巧爬起来了,我、我……我,我是……对,我当时确实抱着念头,万一是王竹落井呢?这、这也正常啊,为母者,宁愿落井的是旁人,也不愿是自家儿郎啊!所以我看到王竹在,才知道掉下去的是我儿阿芹。”
桓真在卫氏狡辩时,让程霜帮着把石头提出井,解下麻绳,他说道:“亭长大人,不必审她了。此妇心里有鬼,满嘴谎言,跟她儿郎之死绝脱不了干系!我现在便将她跟贾芹绑于一起,令她日夜跟儿郎迟尺相对,一实话,就一天看着她儿郎,看她愧不愧疚!若她不敢睁眼,就用签子撑起她眼皮!”
单英赞道:“好主意!”
“啊……”卫氏被单英拖行,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已。“我没说谎,啊……我没说谎没说谎,啊……别绑我别绑我别绑、别绑,我说!呜……我说,我说……”
单英稍微松手,她立即手脚并用的爬到任朔之跟前,招道:“是我蠢,遭了报应。是我先听到王竹在外头的。我知道转过年后,鳏翁就将我母子撵走,呜……我母子没有钱粮,能去哪?我见外头的雪已经积了一层,就突然冒出个混念头,若王竹不小心落井溺死,鳏翁兴许就会留下我母子奉养他了。呜……我儿出去后,我心神不宁,就一直在门口走动。外头天黑,从我屋往外瞧,瞧不到井。我更急!所以一听到落井声,也不知怎的,特别惊慌,就立刻出去。没看到我儿、也未看到王竹,我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就想,兴许是阿芹把王竹推到井里,害怕、逃跑了,我就喊他。呜……结果,结果王竹出来了,苍天哪……啊……”
桓真跟铁风兄弟二人讲述到这,感慨一叹:“此妇之毒,世间少有。至于贾芹落井,确实查不出疑点,只能判定为他自己失足。”
这时,三人已经看到王家在院外燃爆竹,所有孩子都在闹,唯王荇稳稳托着他阿父的手、离爆竹堆最远。
桓真满意的点下头。他伸出左臂,握拳、手背朝上,逗铁雷:“猜猜,有几只带钩?”
铁雷没思索:“俩。”
“送你了。”的确为两个。
铁雷拿过来,见是银制带钩,欢喜不已。
王荇的眼力极好,指前方,大声道:“大父,大母,好似是桓郎君、铁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