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苏梅珠场试采就这样灰溜溜地偃旗息鼓了,社员们下了船,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刚回到家,屁股还没有坐稳,大耳就被一个民兵叫到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赵书记回来了,要见他。
赵书记从门外走了进来,跟大耳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是个干瘪的老头,脸上沟壑纵横,深深的法令纹,有一双威严的眼睛,好像能够看穿一切。
“你好啊,秦大耳!”老头在门槛上蹭了蹭鞋上的泥沙,刚进屋就跟大耳打招呼。
“您好,赵书记!”大耳忙站了起来。
“陈连长他们做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赞同谷副书记的意见,也已经批评他们了,你还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赵书记,陈连长他们保持警惕也是对的。”
赵书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这话可不像一个这个年龄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这孩子看样子也就14,15岁。
“你读过书?”赵书记问。
“不记得了,真的忘记了,不过我识字。”大耳说。
“哈哈,你个娃,你何止读过书,听说还会写歌儿呢!那首什么留丢达的!”赵书记展颜一笑。大耳突然就觉得这个老人和蔼可亲。这本事,这气场,大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从别人身上看到过。
一个人一笑一怒都能左右别人的观感,这本事可不是能够学习就学得来的。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这叫人格的魅力!大耳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你想起来些什么么?你是怎么被人打伤了掉进海里的,有点头绪没有?”
“真没有,我这段时间反而觉得越来越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大耳说的是实话,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还能在脑子里见到一些以前破碎的场景,现在他心里面越来越干净了。
“大耳啊,谷副书记跟我说了,秦大宽说希望给你找个活儿,能挣工分的,我答应了。活儿也给你找好了,一会儿让这个门右手边那个办公室的陈会计带你去吧,每天算2个工分。”
这里的种地的农民成年人一天算3个工分,每个工分2毛钱,每天能挣6毛,一个月就能挣15块。但是这些可不是到手的钱,每人每个月只能到手1块5角钱,剩下的都是粮食折算的。但是不比不知道,这个年代,内地很多农村,每天能够挣个1毛钱,那算是强劳力了。
这是理想状况,如果老天不开眼,干旱,台风弄得粮食减产,那就更少。而孩子老人等不能参加劳动的人口,只有基本的救济口粮,大人每人每月10斤杂粮,2斤大米,儿童减半。杂粮是1毛2一斤,大米一斤2毛4分。
渔民好点,也算工分,船是集体的。那么船老大一天有10个工分,大副8个,船员5个工分。每个工分也是2毛。一个月下来,最多的船老大能有250个工分,折合50元。不过到手就5元钱,剩下的折合成粮食或者鱼获。
大宽这样的小舢板,一个工分折合鱼获10斤,至少每天要交30斤,就能拿到3个工分。每个月最少要挣够60个工分,才能折算成12元,到手1元2角,其他折算成粮食。那怎么够?弄点小鱼小虾吧,再不行去山里面挖些野菜吧!
按理说大宽这样的壮劳力,那是应该上大船的。不过海棠妈遇到海难临死的时候,逼着大宽发誓,不再出深海。她也是用心良苦,怕了啊!
照理说,大耳现在不会为了工分斤斤计较,实在不行再下海捞珍珠嘛!不过弄个正经的活儿挣工分,这是宽叔的心愿,大耳也就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