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江山府时,温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甫一照面,他便上下打量贺知州,皱眉问:“你又伤哪儿了?”
这个“又”字十分灵性,惹得谢辞望向身旁的男人,暗忖:贺先生经常受伤吗?
贺知州对他状似责问的语气置若罔闻,把谢辞拉到面前,淡淡地道:“给他包扎。”
温予错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段丞宣,无声地问:什么情况?
段丞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他们的贺总确实收心了,眼前这位就是降服贺总的能人。
温予露出个荒诞的表情,不自觉盯着谢辞看,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令贺知州青睐的特别之处。
刚要惊叹他的美貌,贺知州的眼神便冷冷地扫过来,霎时如风雪过境,寒凉刺骨。
温予打了个不明显的冷颤,赶紧让谢辞进屋,仔仔细细地帮他包扎伤口,又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而后挤眉弄眼地拉着段丞宣一起离开。
谢辞很拘谨,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连眼珠子都不敢四处乱瞟。
贺知州看在眼里,心疼又无奈,摸着他的脑袋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谢辞心口被涨得满满的,无数感动融于其中,带着挥之不去的酸涩。
他就像是长途跋涉的孤独行者,举目四望皆是荒原,忽然天光乍破,绿洲水源如笋而生,他无所适从,害怕是梦,一睁眼就烟消云散。
他试图劝阻自己不要沉溺其中,可贺先生实在太好了,他永远记得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
——他一脚踩空,跌下去不是深渊,而是干净温暖的怀抱。
谢辞有点儿晕,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是巨大幸福冲击带来的忐忑不安。
他惴惴地望着贺知州,澄澈的眼底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贺知州在心底叹口气,揽着他的肩拥人入怀:“你可真能折磨我。”
他知道,他还需要用更多的温柔和深情彻底打开谢辞的心扉,或许三五天,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一辈子。
贺知州侧头亲一口他脸颊,缓声问:“宝宝,困不困?”
谢辞小幅度地颔首。
贺知州捏捏他的后颈:“去我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