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银西可丢过去,找了二十个纳特。哈利从醉醺醺的杂货店老板那里接过一盒包装粗糙的劣质香烟,上面还蒙着灰尘。价格和外表决定了它注定没什么欣赏的价值,愿意买它的大抵也是些手头不宽裕又想解解烟瘾的底层巫师。
哈利·波特当然不属于需要靠这种品质的香烟满足烟瘾的人群,他本身也对呛人的烟雾敬而远之,但这已经是他第七次特意绕道来这家开在翻倒巷角落的杂货店,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这盒压箱底卖不出去的烟。他把烟盒收进裤子口袋,不动声色地靠着店内铜镜的反射确认复方汤剂的效果还在,他现在依旧是个红头发黑眼睛、举止拘谨猥琐的中年男人,眼底还有纵欲过度留下的黑眼圈,这种人在翻倒巷简直再常见不过了——谁叫这里开着英国魔法界最大的红灯区呢。
讽刺的是,伟大无私的救世主,史上最年轻的傲罗办公室主任——兼具这两个高大头衔的哈利·波特,其目的地就是鱼龙混杂、夜夜笙歌的红灯区,煞费苦心的乔装打扮不为高尚的查案搜查,只为了避人耳目,悄悄躲着朋友和同事上司的目光,跑去烟花之地找乐子。
非常不道德,也不符合“救世主”的光辉形象,但红灯区欢迎想要放纵的人们,揽客的流莺不会在意他们的客人白天是不是一表人才的魔法部官员或是人人称赞的好丈夫好妻子,只要他们掏出足够的金加隆就可以就地解开扣子,良心未泯的嫖客反倒成了不受欢迎的存在,因为他们一般很难被榨干钱包——哈利从各个方面来讲都属于后者。
他沿着逐渐熟悉的道路前行,两旁的情色会所和妓子随着他深入红灯区的步伐而愈发密集,近些年引进来的麻瓜音响撕心裂肺地唱着蹩脚的情歌,摇摇晃晃的酒鬼和磕嗨了的瘾君子蹲在会所的霓虹灯下,神色麻木地盯着过路人,活像一尊尊被生活和酒精侵蚀的雕像。路灯下全是扭着屁股或叉开腿的站街女和MB,在寒风中缠着寥寥无几的布料,裸露出的皮肤冻得通红,拼命向潜在客户推荐自己的肉体,包括套着一层纵欲大叔外皮的哈利。
哈利尽可能地躲开了他们的媚眼和挑逗的语言,蒙着头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里虽然四通八达,但由于太过偏僻安静,没有多少客人,所以挑在这里做生意的妓子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些病得不轻老得太快的,实在抢不过同行,自觉远离大部队来此有一天算一天,零零星星地散在路灯凄凉的映照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朝人们挥手招揽,喊着充满淫秽词语的粗口。但让哈利有点难为情的不是走近这些被社会丢弃、还自暴自弃的妓子,而是这群人居然已经对他有了印象,一脸理所当然地接纳了他。
一个缺了一只眼睛的妓女半死不活地指了指某个方向,哈利转头一看,就看见他的目标对象一如既往地裹着卡其色的战壕风衣,绑着小马尾,交叉着笔直的双腿靠在坑坑洼洼、油漆剥落的砖墙上,专注于手中一根抽了半截的烟,烟雾袅袅升起,使他俊美的脸庞模糊不清,但哪怕他化成了灰,哈利也能认出此人就是他在霍格沃茨斗了七年的死对头,家道中落卖身还债的前纯血大少爷,德拉科·马尔福。
同理,当初德拉科也是稍稍一抬眼,目光一凝,就看破了那个畏畏缩缩、一脸沧桑的中年嫖客真身是魔法部精心供养起来的救世主,而且手握两个大金库,富得流油。在哈利试图用假身份与其周旋时,轻飘飘的一个“疤头”就让他连日来的准备和挣扎成了一地灰,还稀里糊涂地和金发男妓滚上了会所包间的沙发,被对方干了一晚上,甚至事后是由哈利咬牙付了嫖娼和包间的费用,足足八百金加隆,虽然对他不值一提,但侮辱性极强。
可最惨的不是这个,而是哈利在接下来的几周内连续当了八次回头客,并于今晚达成了双位数成就。他磨磨蹭蹭地向德拉科走去,脚步拖沓到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刺啦刺啦的响声,极力忽略德拉科佯装诧异实则玩味的眼神。鉴于哈利已经属于熟客范畴,德拉科甚至连烟都没松口,任由烟雾缭绕着五脏六腑,顺带着衬托他眼睛的颜色。
但让哈利最不满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一转头,就瞄见了德拉科勒在左大腿上的腿环里夹着好几张大额钞票。红灯区这种官方很难插手的底层灰色小社会有着许许多多被民众默认的潜规则,其中之一便是渔网袜与腿环的暗示,前者归脱衣舞娘们所有,方便她们大汗淋漓地表演完后,男客人们慷慨地把劳动报酬夹在网格里;后者则是男妓们的专属,不仅能靠佩戴位置分辨他们的床上体位和服务对象性别,还能在交易后收集纸钞,顺便告诉所有人他今晚已经接过客人。
很明显,即便哈利特意提前下班,一路上快马加鞭,就差直接幻影移形到德拉科的面前,他还是没能拔得头筹,让德拉科的一个晚上完完整整地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