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金同混出了名堂以后,就再也没有登过李建民家门,也没有再与他联系,甚至在外面偶然碰上也装作没看见,连个招呼都不打,似乎生怕被他借钱求官,正是典型的势利之徒。李建民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眼见他是这样一种态度,也就不再理他。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拜把子干兄弟关系也就名存实亡了,甚至连个名头都不再有。一晃间又是十来年过去,骆金同爬到了人生之中官途的最高峰、正科级的区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随后又因年纪到点儿而退了二线,这期间两人乃至两家都没有见过面或是聚过会,俨然已经变成了陌生人。
两位老友先互相问询了下彼此家人的情况,骆金同发牢骚道:“我家那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小强高考考了个三本,毕业后找不到好工作,现在居然在省城干快递,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到省城去了;小姗大学毕业回来,我把她安排到区教育局,整天工作不少,赚不了几个钱,唉,真是气死我了,还是老哥你儿子争气啊,不声不响就给市委书记当了秘书,好家伙,市里第一号大红人,我家那俩孩子跟小睿一比啊,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李建民早就在纳闷,这个人怎么会突然上门做客,按理说,他虽然已经退了二线,但到底曾经也是个人物,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去谁家串门也不应该跑到自己家里串门来啊,现在听他忽然提到儿子头上,总算是恍然大悟,哈哈,这老东西是奔着自己宝贝儿子来的,他这是眼见小睿平步青云,自己李家出现上升势头了,所以专程过来修补与自家的关系。他姥姥个孙子的,这个老东西倒是精明,不该吃的亏一点不吃,该占的便宜一点不占。可他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李建民呵呵一笑,谦虚的说:“别那么说,你俩孩子也挺聪明的,就是时机不到,再熬几年吧。年轻人嘛,总要吃苦锻炼一下才能有所发展的,你像我们家小睿,先前不也在水利局熬了五六年?”骆金同闻言神经兮兮的问道:“说到这个我可不大明白了,小睿人在水利局,是怎么被市委书记挑中做秘书的?我听说市委宋书记是从省里派下来的,按理说绝对不会认识小睿,难道他下来之前就知道小睿?”
李建民呵呵憨笑,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我们家小睿运气好吧,不像我,一辈子只能做个工人,呵呵。”骆金同道:“老哥你这一辈子混得是不怎么好,不过你现在这也行了,有小睿这么个好孩子给你争气,你也算苦尽甘来了。可是我就不行咯,两个孩子混得一个比一个差劲,唉,真是让我发愁啊。”李建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来意,却也不主动问他,要等他自己说出来,端起茶壶给他续水,笑眯眯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就别操心了,喝水,喝水。”
骆金同叹道:“话是那么说,可是为人父母,怎么可能不操心呢。唉,老哥啊,咱俩是拜把子兄弟,我跟你也就不见外了,有什么说什么了。我打算把小强叫回来,把他安排到区里边,弄个事业单位就行;至于小姗,她婆家也没什么出息,还得让我这个老爹操心,我是打算给她换个效益好油水多的单位……”李建民截口道:“你打算挺好的呀,不去办还等什么呢?”骆金同苦笑道:“唉,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给俩孩子办妥了。”李建民故作惊讶的说:“谁说没本事都行,你骆金同会没本事?你可是区委组织部的老领导了,区里人脉宽广,这点小事还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