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格外漫长。

    轻微脚步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沙沙响声。

    来人一身黑衣,面罩扯下,露出的眉眼寡淡平常,是放在人堆里很难被记住的长相。

    他压着声音:“侯府那边已经出发了。”

    桑眠看了看已然昏厥多时的容枝荔和大气也不敢喘的李闻昭,站起身子朝外走去。

    这是芸娘派过来上京帮桑眠打理铺子的章三,他虽其貌不扬,但从前在父亲手下办事,又得照拂能请名医为重病已久的母亲看诊,因此对桑家很是感恩,即便后来桑家大不如从前,他也没有想过离开。

    不过南洲时他一直在打理产业,与桑眠李闻昭并未见过,因此才会放心让他来扮演“歹人”这一角色。

    从怀里掏出两颗药,章三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这是一品红。”

    眉心皱起,桑眠摇头:“我没有要毒杀他们的想法。”

    章三道:“我知道,姑娘纯良心善,下不去手。”

    “若是老爷还在,他也定不会想看您这描丹绘青的手上沾染血腥。”

    眼看他是来真的,桑眠敛了神色。

    “章大哥冷静些,他们罪不至死。况且你还年轻,未来路很长,总不能往后日子背着人命四处逃亡?”

    他攥紧拳头,想到那个忘恩负义的李闻昭,就恨不能把人拎到老爷坟前狠狠往死里揍。

    可惜李闻昭现在顶着姑娘的身子……

    章三呼出一口气,这才摊开手道:“姑娘放心,我有分寸,况且母亲自小教导,我断不会对人性命这般蔑视。”

    “这药不会取人性命,乃提取象牙红汁液而制成,服用后会全身瘙痒起疹,但我控制了剂量,只是吃些苦头,药效不过两日,两日结束后用常见膏药涂抹几日便可恢复。”

    桑眠知晓他这两年照料妙羽斋的闲暇时候,一直潜心钻读医书,想来是学了些本事,竟然已会自制药品。

    “这一颗剂量更少些,我稍微改了成分配方,只会奇痒难耐,他被绑着无法用手去挠,姑娘不必担忧会破相。”

    他又道:“冬赋已经坐我来时的马车回去,眼下外头还有一辆马车,小厮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