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十四喜欢贬低别人,“林二娘的画固然逼真,但勾画之间太过匠气,我祖父说过,作画讲究神韵,最忌讳中规中矩。”
“明三娘才思算是敏捷,但用韵不讲究,要说对仗工整还得读杜工部,之前我在江西,曾经整理了三大本杜工部诗集,祖父说我都魔怔了。”
当时她只觉得廖十四学识渊博,评点诗词头头是道,过后回味起来才发现,廖十四都是在暗中抬高自己。
母亲却说廖家姑娘教养好,待人处事稳重大方,要她多跟廖十四学。
楚映放下笔,歪头看着杨妧,“上次廖十四来家,给祖母和娘都做了额帕,给哥送了扇子套,祖母夸她针脚密实。你觉得她怎么样?”
杨妧正好缝完一根线,凑在嘴边把线头咬断,趁机斟酌了一下措辞,“刚才你一时嘴快说错话,只是给清娘行礼道歉,为什么不把手镯送给清娘赔礼呢?”
“啊?”楚映两眼懵懂,“我需要送手镯吗?会不会小题大做了,清娘并非锱铢必较的人,这样不好吧?”
杨妧道:“菊花会时,廖十四只是认错了茶叶,区区小事,却说开罪了我,非要拔下簪子往我手里塞。这样算不算小题大做?”
说别人不祥比起认错茶叶还更严重。
楚映蹙了眉,“确实过分。”
杨妧笑道:“说错话,诚心诚意道个歉就足够,但廖十四太在乎名声,她觉得失了面子,想在我身上找补回来,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不过她学识的确不错,这点不能否认。”
楚映点点头,“她心机真深,不过你也一肚子心眼。”
“我都是好心眼,”杨妧笑着站起身,“干坐着没意思,带你到后院去看看。”经过西屋,往半开的窗棂里探了探,“这是我弟弟的房间,待会儿下了学就回来了。”
楚映好奇地问:“就是你家收养的儿子,他性情怎么样?”
“眼下看起来还不错,”杨妧简短地介绍了杨怀宣的身世,“只是他待我还很生疏,说话非常谨慎,问他什么事情都是先想好了才作答,生怕我不高兴……所以他的衣物我想亲手做,能尽快熟起来。”
吃过午饭,楚映又拉着清娘问了好半天打仗的事儿,眼瞅着已经到了申时,才百般不舍地离开。
楚昕已在门口等着了。
白净的面颊略带三分酒意,更显唇红齿白。黑眸映着暖阳的光芒,宛如仲夏夜的星子,熠熠生辉。
眉梢高挑,神采飞扬,漂亮极了。
关氏喜欢得不行,走近前关切地问:“中午喝了多少,能不能骑马,要不就坐车回去?”
楚昕目光闪亮,恭敬地回答:“表婶放心,只饮了三两桃花酿,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