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1年8月31日的夜晚,我早早就躺下了,闭上眼睛,却怎麽也睡不着。床尾的大行李箱不断地x1引着我眼睑下的目光。终於,我睁开眼,却没有挺起脑袋,而是望向窗户。窗帘外的天空,是否还飘着云?我看不下电视,也读不进书,不停地要喝水,然後走到起居室的窗边,从那里可以看到天空的云,也许明天会下雨。
我起身,轻轻拉开一线窗帘,天上的云还在。我刻意避免发出响声。外面的灯光透过门缝,爸爸妈妈都还没睡。他们在想什麽?也许正在讨论进化论,那麽,他们是要说弯角鼾兽在生物学的价值?还是从不懂魔法的一男一nV却生出一个nV巫这个事实,来探究所谓的魔法,究竟算是隐X遗传还是显X遗传?
晚餐後,爸爸和妈妈放弃了电视上的医疗连续剧,给我的行李出主意。
“为什麽还要带上中学的课本呢?”爸爸说着,将课本一本一本地cHa进缝隙当中。他们为我感到骄傲——牙医居然b牙医的nV儿更快接受魔法,现在想来依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七月尾的那天——为什麽我会记不起那麽重要的一天呢?同样的模糊,一直持续到八月结束,当中只有跟魔法有关的事,被我记得清清楚楚。人生是接连不断的时间的河流,但构成一个人的历史的却不是时间本身,而是赋予了时间意义的行动。猫头鹰带着我从未参加过入学考试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飞来时,我们一家正在起居室用早餐,早间新闻探讨完吉尔吉斯斯坦的可能X和之後的前途,开始报导外国遗传学研究的最新发现。
猫头鹰带着信件这件事可说是诡异和合理兼备,爸爸打开窗,猫头鹰马上扑腾进来,将爸爸吓得几乎要跌倒,而妈妈已经叫出声来了。
它将信放在桌上,目光看向妈妈的橙汁,妈妈已经吓得离开座位。它将喙伸进杯子里,喝了一点,又啄起了已经开始冷下来的培根。
“那是什麽?”我问。
“这是给你的。”他将信递过来。
大概是受到刚刚新闻的影响,我有那麽一瞬间怀疑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nV儿。牙医的nV儿是nV巫,nV巫的父母是牙医,这哪一条符合遗传学呢?
我重新ShAnGchUaN,换了一个方向躺下,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全身ch11u0,背後有第三个rUfanG。我的膝盖上睡着一只黑猫,头顶有猫头鹰在盘旋,跟前趴着两三只蟾蜍。扫帚呢!可以飞天的扫帚在哪里?爸爸的书架上有书说,巫婆骑扫帚,跟X慾有关,佛洛伊德、荣格,等等,什麽男人的文化想像,等等。要是我有一把飞天扫帚,我首先就要用它将叽叽咕咕的蟾蜍扫出巢x外。
或者终有一日,我要cH0U大麻,或者咀嚼颠茄?那样的话,的确有可能脱光衣服,而且霍格沃茨的校服看起来也很轻便。
头有点痛。
跟爸爸给我往嘴里打了麻醉针之後,伸进一根牙钻懂得感觉差不多。我是医生的nV儿,我的愿望也是成为一名医生。还有什麽b点滴瓶和血压计更加代表科学的东西吗?不过,既然在读信之後我们并没有展开一场廿世纪最後一个十年的猎巫大战,也没有报警,那也就是说,当时刚刚小学毕业的我,对魔法——更确切地说,超乎寻常、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是抱有跟同龄人相当的憧憬。
只是,当魔法的憧憬变形火刑架的现实,谁不会发懵呢?
“我给他们……霍格沃茨……回一封信,看看他们是不是什麽恶作剧,还是别出心裁的诈骗。他们该不会是专门欺骗天真小孩的犯罪团伙吧?噢不!”
那只猫头鹰——难道真的会有犯罪团伙专门训练猫头鹰吗——啄了一下我的手指。
它听得懂我说的话。
而信居然是羊皮纸。我还是第一次在羊皮上写字,倒是在博物馆看到过。
用圆珠笔也一样好写,我用胶水将撕开的信封重新封口。
“要养出这样的猫头鹰可不容易。”爸爸在赞叹。猫头鹰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