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半开的窗户卷着窗帘在落地窗前飘荡,屋外有蝉鸣还有倦鸟归巢的啼叫。贺期站在窗口吹了会儿风,就踩着拖鞋去餐厅吃饭。保姆阿姨果不其然比平常多做了些,贺期瞧着是足够两个人吃的,加上餐厅里的碎玻璃渣也一并清理了干净,阳台上还晾着他的换洗衣物。他掏出手机给保姆发了一个红包表示感谢,保姆阿姨回了三个喜笑颜开的表情。

    宋阿姨:小少爷客气了,想吃什么尽管说,我明天赶早市去买,这高考可累着呢,多吃点才能好好学习!

    贺期回复道:谢谢阿姨。我爸出差了不知道几天才回来,我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学校,家里的卫生暂时就不用很细致地打扫了。

    宋阿姨是个人精,见贺期这么说便知道,目前这家里怕是不止这位少爷一个人在住,就以为贺期趁他爸工作忙,把女朋友带回家怕被她打扫卫生时发现,便连忙应下附和着装傻。

    宋阿姨:好好好,我明天先把菜备好,你先学习,饿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去做饭,做完饭我就走。

    贺期收起手机坐下吃饭,刚端起碗就想起林漫秋,让宋阿姨多做些也是因为他。虽说不想跟不久前帮他打过手枪的“小妈”脸对着脸吃饭,但说一千道一万,总不能让人家吃他的剩饭。他放下碗筷去厨房盛了一碗米饭放在桌子另一侧,添上筷子后就去找林漫秋过来吃饭。

    贺期站在他爸卧室门口的时候,心里头着实觉得自己有点操心过头了。且不说林漫秋这个人的行为,就单从现在的局面看,饿死这个傻逼都不为过。他反而叭叭地给人盛好饭,还得亲自给叫过去。

    算了,疯病会传染。

    他认命地推开房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贺期又去了他爸的书房,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他找遍了二楼所有能住人的房间,一无所获。贺期坐在楼梯上沉思,偌大的别墅静得出奇,仿佛这个人从没出现过一样。

    贺期突然意识到什么,下楼往一楼唯一的一间客房走去。客房门虚掩着,里面开着灯,贺期推门而入,里面依旧是没有人,但确实是有人在住的样子。客房面积不大,他妈还活着的时候这里被用作他爸爸的画室,他妈死了之后,这里的画就都被他爸丢到了地下室,这间客房便再也没人住过。而原本闲散的艺术家,也变成了如今西装革履的“贺总”。

    屋里被收拾得一丝不苟,书架上摆着许多法学专业的书籍,贺期走近书桌发现桌子上有一本摊开的法律文献,旁边摆着一个马克杯,里面的速溶咖啡还泛着热气和特有的油酸味儿。

    “未经允许随意出入别人的房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贺期吓了一跳,过分静谧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一个清冽的声音,他回过头,林漫秋站在他身后正拿着纸巾擦手。

    林漫秋身上的真丝吊带早就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高领白色毛衣和家居裤,他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长发散在肩上,嘴角带着笑但不知是不是服饰的变化带来的影响,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冷淡疏离。

    “随意出入?”短短半天时间,贺期就发现只要跟林漫秋讲话自己就会上火,他之前从未发现过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挑拨,“你有没有搞清楚一件事,这里是我家。”

    林漫秋径直走回书桌旁坐下,合上桌子上的书本塞进抽屉,他端起马克杯喝了两口咖啡,抬眼看着贺期的眼神又像是在看发疯的小狗,可笑又可怜。

    林漫秋讽道:“你家?这栋别墅的户主写的可是你爸的名字,所以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

    “贺期,不要太理所当然,你和我一样,都是这里的住户,你不要对着我颐指气使。”

    贺期被气得头晕眼花,他发现林漫秋这个人真能颠倒是非黑白,究竟是谁在颐指气使,又是谁在这儿理所当然。中午不由分说进来塞他颗“甜枣”,晚上就变脸甩他大巴掌,这人当得颠三倒四可真有种。

    几分钟后,贺期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猛塞了口米饭。

    还喊你吃饭,怎么不饿死你个神经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