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郁见他失态,不解向李灵幽讨教道:“花帘纸不是很常见吗,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李灵幽道:“花帘纸并不稀罕,稀罕的是薛浣溪新手做的花帘纸,你该不会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吧?”
殷郁怕她以为自己没见识,赶紧点头:“我听说过的。”
薛浣溪乃是前朝的一位书法大家,以草书闻名于世,但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生平造出了十余种纸张,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花帘纸。
这种纸张轻而不薄,硬而不脆,明透岁久,水濡不入,配得上纸寿千年之说。此外,它还有一个十分别致的特点,就是放在光亮处查看,会有流畅的水纹和花纹浮现。虽是轻飘飘一张纸,却承载了足以惊世的才华与情怀。
后世不乏人仿造,但都不得其法,不是不够耐用,就是不够美观,因此薛浣溪流传下来的花帘纸就变得有市无价,用一张少一张,十多年前尚能在市面上见到,现如今早已失传了。
李灵幽耐心地为殷郁解释了一通。
殷郁听得津津有味,他年少时最爱读书,也爱写字,奈何出身将门,不爱刀剑不爱骑射都成了错,尤其是三位兄长个个勇武,显得他活像是个异种,所以他就连读书写字都得偷偷摸摸,不然就会遭人耻笑,说他画虎不成反类狗。
只有一个人不曾笑话他,不曾觉得他有错,不但帮他教训了那些耻笑他的家伙,还支持他鼓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公主真好。”
李灵幽见殷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不免糊涂,问他:“哪儿好?”
“哪儿都好。”殷郁认真道。
李灵幽哑然失笑。
墨书宝贝似的捧着那张花帘纸,忍不住插嘴道:“殿下要我用这纸写信吗?我、我怕糟蹋了它。”
李灵幽收敛笑容,语气淡淡地:“用他的字,的确是糟蹋了它,所以你认真地写,最好一遍就写成,多出来的花帘纸,都赏给你了。”
墨书顿时转忧为喜,放下纸张,摩拳擦掌。
殷郁则是愈发好奇起李灵幽要他模仿谁的字迹写信,能用的起花帘纸的人,必然身份不一般,会是谁呢?
墨书重新挽起了袖子,坐在案前,细细研好墨,提起笔来,铆足了精神,向李灵幽示意:“我准备妥当了,殿下说什么,我就写什么。”
李灵幽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把腿蜷到床上,两手交握于腹前,凝望着摇曳的灯烛,一边回忆,一边复述。
“永思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日不见,恍如前世。”
殷郁只听了个开头,汗毛就炸了起来,因为这分明是一封写给李灵幽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