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民将又哭又笑的骆文刚拖出办公室,康少文点了根烟吸了口。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和鼻涕眼泪混合的液体,康少文皱了皱眉:“老大,你看这个骆文刚是真疯了吗?”
阮明欢一脸满足的神态,吸了口雪茄道:“让人看着,再找个医生,要是真疯了,也丢外省去。不过,既然是把耗子丢东北去了,那他就丢海南去吧。”
杨伟良在一边笑着接话道:“可以的啊,阮老板,这样也不让他们两个再有机会见面是吧?哈哈哈……不过,这个驼子疯了,你怕是要头疼吧?他不是没说内鬼是谁吗?”
阮明欢微微闭着眼,吐出一股烟来,缓缓道:“还能是其他人吗?要不是杨队你提醒我,哪能在她那找到这只耗子。”
杨伟良点点头:“看来,两个开着窑子的,倒是真能搞到一块儿去哈。”
回头看向还瘫坐在墙角的阿龙,杨伟良笑呵呵道:“看来今天还有戏可看,咱们要转场了。”
被从刑具上拆下来的阿龙仍穿着那身紧身的胶衣,下颌僵硬还微微张开着嘴无法完全闭合上。一双眼有些呆滞地望着杨伟良和阮明欢,脸上满是木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杨伟良站起身来踱步到少年身边,用鞋敲了敲他的脸道:“怎么样,你以前和我说,你想杀了这两个人的。现在他们被收拾了,你满意不?”
杨伟良用鞋尖抬起阿龙的下巴,让少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笑吟吟道“你看,我就说这礼物是你喜欢的吧?”
“谢谢爹……”阿龙轻声道,微微低下了眼睑,声音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杨伟良倒也并不真的想听阿龙说什么,也不在意他想什么,毕竟还有下一场戏要开演了。
阿龙被人扛在肩膀上丢进了车里,夜色已笼罩了整个城市,五彩霓虹的光从车窗照在少年脸上飞快地扫过。阿龙后脊梁透着寒气,心里空落落地。曾经在山林里血腥见得不少,前不久还亲身经历马成狰狞地死在自己眼前,甚至死前还暴虐地和自己交媾。有这恐怖的经历,加之对骆文刚父子确定无疑的恨意,原以为心里只有杀意满满。但当这两个人在自己眼前落得这样下场,阿龙心里却并没有解除掉恨意。那并不是自己没能亲手报仇的遗憾,反是意料之外的同情。阿龙不知道他们父子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内心里的那些良善让他对阮老板把事做绝的方式产生了反感。
不知道从时候开始,阿龙就没再认为人性本善,所以耗子从小没人管教,人性本身的恶一再发展,才成为那么阴损的人,并不奇怪。驼子治病救人也不能说没积德,做的那些恶事源自自身性癖和对遭遇到不幸产生的仇世心态,可憎也可悲。他们的罪孽,一死也该赎了,但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地继续苟活在世上,残破的身体和精神不知道还要折磨他们多少年。
阿龙感受着身体每一处痛苦,不由得想着,自己所遭受的折磨远比他们两个要多,自己一旦脱困,会不会也愤世嫉俗起来,会不会也通过报复社会宣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是不是也该落得这样的报应结局。
回想起阮明欢那满足的表情,似乎是看到别人的苦痛才是最大的快乐,阿龙便不寒而栗起来。而那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就那么冷漠地看着骆文刚身上发生的一切,难道他们都没有一点感触吗?骆文刚那句“阮刀子……你……你他妈……不是人……”仿佛还回响在耳畔,阿龙侧头看了眼杨伟良。这个自己认下的干爹,他的脸在霓虹映衬下变化着或红或绿的色彩,如魔似鬼。
还没来得及细想,车突然停了下来。阿龙回头从车窗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家熟悉的KTV。到底不是在公司里,一个小弟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条毯子披在了阿龙身上。夜色中也没人仔细看,阿龙遮住一身反光的胶衣下了车,跟着杨伟良走向店里。光脚踩在地板上,拖在地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KTV轰鸣的各种歌声中却也并不明显。几个人围在中间,其他客人竟没发现少年的异样。
大约是已经提前清场过了,最大的那件包房周围几间房都没有人,但都开着音响放着巨大声响的歌,走道里都聒噪的很。一群人走进房间,灯光半明半暗有些暧昧,音乐是轻柔的类型。阿龙被揭去毯子站在杨伟良身边,一屋子人都静静的,气氛有些微妙的诡异。
“欢哥,杨队,你们都来了?”房间门被推开,郭佩瑶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笑盈盈道:“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提前找几个机灵的陪你们。”
杨伟良摸了摸阿龙的屁股,手掌在胶衣上蹭出吱吱的声响:“比这小子机灵的,你店里有没有啊?”
郭佩瑶瞥见阿龙的装束,脸上表情有些别扭,但很快又恢复成亲昵的笑容:“杨队自从有了这小朋友陪,是越来越看不上我们这里了哈。比不了,毕竟是陪在身边的人,肯定是贴心的多啦。”
“我听说瑶姐儿也是个机灵的可人儿,是不是啊?”杨伟良突然抬抬眉对阮明欢道。
郭佩瑶明显一楞,没想到他会当着阮明欢面前这么放肆地调笑自己。而阮明欢竟没帮自己挡一下地意思,在风月场打滚多年地郭佩瑶也不慌,娇笑道:“杨队今天怎么突然逗起我来了,店里多的是嫩出水的妹妹,我哪够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