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公主,沈云彤身边的宫女当然是少不了的。按公主规格从宫内带出来的,就有四个一等宫女、八个二等宫女。更不要说从各个行宫别馆调来的粗使丫头和内侍若干。此外还有母亲柳贵妃身边的老人岚姑姑也自请出宫,跟着来到公主府。
可以说,如果沈云彤愿意,她完全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三步有人抬,什么都不管,安心当个米虫,直到第二次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沈云彤好不容易逃出皇宫了,是为了活得更好而不是死得安详。更何况现在绑定了一个金手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她绝不允许自己稀里糊涂得过完这辈子
吃完早饭后,沈云彤吩咐一等宫女逸夏:“叫岚姑姑过来咱院子的书房一趟,我有事找她。”说着,自己先进了书房。
书房很大,除了一张软塌,标配的桌椅,占据了最大面积的是几个巨大的书架。这书架是房屋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定死在了地面上。沈云彤特意吩咐过不必砸掉换新,只打扫了一遍便摆上自己带来的书籍。现如今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大部分是柳贵妃的遗物,小部分是皇帝赐下。
沈云彤还未来得及清点书目,只随便从上面抽了一本游记拿在手里,坐在书桌前慢慢。
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沈云彤抬起头,岚姑姑身着一席素净的蓝裙,腰间系着麻布制的腰带,缓步走进书房。
“姑姑进来,快坐。”沈云彤微笑着唤她,接着扭过头对着屋内洒扫的小宫女吩咐,“给姑姑倒上茶就退下吧,门不必关。”
“谢公主。”岚姑姑标准地行了礼后才坐下。
沈云彤趁机偷偷观察着岚姑姑,看到她礼仪端正地坐下后稍稍放下心来。至少表面上岚姑姑还是尊敬自己这个公主的,并没有仗着老人的身份对自己这个实质上的孤女倚老卖老。
在昭阳公主的印象里,岚姑姑就像一抹蓝色的影子,永远安静地跟在母妃身后。她很少在人前说话,但在柳贵妃那里却是不可缺少的存在。有重要事情需要决策时,昭阳公主总能看到母妃的卧室大开着门窗,两个人坐在里面轻声说话。
很显然,作为柳贵妃的心腹,岚姑姑必定是极聪明的,甚至掌握不少密辛。若能得到她的帮助,沈云彤会轻松不少。但如果她不配合,以她的人脉虽不至于直接架空沈云彤,也能够很大程度阻挠沈云彤的命令了。
沈云彤并不太了解她,岚姑姑从何而来,家人在何处,为何柳贵妃那么信任她,她到底知道多少宫内外的机密?
岚姑姑是个烫手山芋,如果不先聊几句,沈云彤无法安排她的去向,也永远无法放心地让她住在府中。
沈云彤率先开口试探:“咳咳,我知道,岚姑姑已在宫里生活了十余年了。以你的资历和能力,无论是继续留在宫里升任女官,还是回到家中嫁给某个富商,再或者自立女户,都是比跟着我来公主府更好的选择。岚姑姑何必自毁前程呢?”
岚姑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若非沈云彤一直看着她甚至无法发现她的表情变化:“公主有所不知,我家中……本也是书香门第。十六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咱们大庆朝遭遇了百年难遇的饥荒。我就是在那时,被卖进了国公府。我不恨他们,我很清楚若非如此,我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沈云彤一惊,下意识地抬头,顾不得掩饰,死死地盯着岚姑姑的脸。
昭阳公主记得,岚姑姑是在自己五岁那年才到母妃身边的。在之前,岚姑姑是另外一个妃子身边二等宫女,因失手打破了一个茶杯就要受罚时,被柳贵妃拦下,要到了柳贵妃殿内。
而宫女的小选,从民间平民适龄女子中选拔,若真如她所说被卖入国公府,岚姑姑身为家仆,从一开始就没有入选的资格!很显然,岚姑姑的身份有问题。她为何这么轻易地交了底,沈云彤呼吸急促,期待着岚姑姑接下来的话。
岚姑姑看出了沈云彤的震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让沈云彤有片刻梳理情况的时间。
“老国公,他是真正的帅才。他见我读过书,觉得我只做个婢女可惜了。便用了一年的时间教了我很多东西,还给我伪造了一个农户之女的身份,然后将我送进了宫。”她眼神放空,很显然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继续讲述着自己的过去,“成为宫女后,我与柳府再没有联系。再之后,贵妃娘娘成了太子侧妃,又成了贵妃,我和国公府才又恢复联系。这段关系一直以来只有老国公、贵妃娘娘、和柳管家知道。如今除了柳管家一人,又多了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