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蕴阅读>仙侠小说>月下海棠余生可寄 > 第十三章、凄苦无依四十七
    我是四十七,今年11岁半多一点,我出生在家宅下的畅园,生而为奴,不知道父母是谁,畅园里像我这样普通的罪人家奴孩子有很多,我们只是血脉无法觉醒的普通人,而且是被确定了的肯定无法觉醒血脉之人,据说我们的先祖都是被家主捡回来的可怜人,但是不安分守己犯了错事被罚到了园子,后来有的人就世世代代的留在了这里,我们只求温饱即可,别去他求。畅园的人没有姓名,只有编号。

    我平日里负责的是给各个宅院除草,分管我的是夏望居的夏雨管事,三年前我除草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管事和他侄子在居所的园子里说话。他侄子觉得铺床小奴的工作太辛苦了,做不来,而且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家主一面,自己的膝盖都淤青了,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夏管事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查看了腿上的伤势,觉得不去也可以,毕竟家主的性子阴晴难测,福祸也未可知,攀上高枝必然不错,但万一有个好歹他夏家这一根独苗也是要呜呼哀哉,到时候他大嫂肯定不依不饶,作罢也好。

    我是见过家主的,只不过是画像而不是本尊,我与管事侄子同在一屋,想着那画像应该是管事给他的,他跟我显摆了好几次,我们虽同是畅园的小奴,但本质上他与我不同,他叔叔是管事,他也有名字,叫夏阳。所以他便理所应当的使唤起我来,我虽是他同屋,却更像是他专属的贴身小奴,我经常受罚,但没有一次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我觉得可能我本就命该如此,身子弱,性子弱。

    夏阳经常说我“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他不喜欢我偏白的肤色,奇软的骨骼,也不喜欢我的五官,说我像坊间勾人的小倌,他讨厌我讨厌的很具体,我无能为力。挨骂、挨打、被罚都已经成了习惯,他不喜我读书识字,我会的寥寥数字都是偷来的。这园子里的人都不愿意跟我交朋友,容易受牵连。他为了把我晒黑,让我去做了除草的工作,每次挨罚我肯定被掌嘴打脸,我们院子的水也都是我挑。

    下午,夏管事就找了我,让我跟夏阳换工,说以后铺床的工作由我来做,夏阳最近身体不适。我点点头应下了。管事说我点头摇头作为回答这个习惯特别不好,挨打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改过来,如果以后冒犯了掌事或者家主,可能会性命不保,他说掌事们和家主可没有他那么好说话。我低头听着,想的是我没有学过铺床,不知道自己会惹出什么乱子,我想问问夏阳,如何铺床,他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问,就只能跟着他让他教我。后来他教了我,代价就是我上午帮他除草,下午去后宅铺床。

    后宅离畅园距离非常远,中间还要走两层断崖,我走到断崖前需要一个时辰,用竹篮过断崖需要将近一个时辰,铺床又费时费力,而我上午还要除草,午饭后才能出去,家宅的规矩比较严格,掌事姑姑是个守规矩的人,一日三餐都有定时,或早或晚都没有饭吃。我若早起除草便不能赶回来吃早饭,如果等吃早饭,我的活可能干不完。后来我央求饭堂的师傅让我帮忙做饭,饭堂的小师傅对我算是很好了,知我艰难,做饭的时候有些边角料剩下的就让我先偷偷填填肚子,然后直接去除草,中午赶回来吃饭,吃完饭赶着去后宅。

    铺床这个活必须要在申时过一半的时候完成,酉时我就要回到断崖外,如果赶不及的话,我就会没了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还可能被困在断崖的竹篮中。

    头几日真是累的不行,感觉骨架要散开了一样,晚上回来夏阳还折腾我给他倒洗脚水,每次都是水端到一半体力不支的洒的满地都是,还要再挨上几脚,日复一日,一晃过了快二年零三个月。

    最近几日晨起天凉,我有些伤寒,我跟管事商量能不能这几天不去了,结果挨了一巴掌,早饭也没有吃成,午饭回去晚了也只剩下白饭,饭堂小师傅偷偷给了我一个包子,我吃了一口向后宅走去。身子虚的紧,险些掉入山崖之下,到后宅习惯的开始准备铺床。经过这许多时日我发现后宅安静的很,几乎没人过来,这是我一生中活到现在唯一得过的清净,这里没人管束于我,没人苛求于我,更没人欺辱于我,我想家主应该是个非常喜欢安静的人,听闻这偌大的后院只常住着三人,家主和两个随侍先生。我特别喜欢这么安静的院子,满院的绿植郁郁葱葱,院墙边的常青藤长势极好,院内唯一的声音就是樱鸟的鸣叫。家主的寝卧是一颗巨大的海棠灵树,味道淡雅,姿态不婀。唯一不太好的是它似乎有些抗拒于我,我每次呼吸都很艰难。我听闻树有脉灵,以前只是听闻,见到这颗海棠灵树以后我觉得传言非虚。

    以近两年多来我的观察,家主近日应是外出不在,整个后宅只有我一个人,铺到最后一层床盖的时候我实在体力不支倒在了床上,这十四年来我头一次枉顾规矩,觉得既然家主不在,我偷偷的躺一躺,休息一小会儿应该没有什么,一会我体力恢复重新铺好就是,再不济晚饭我也不吃了,我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一会,身子实在是乏的紧,太难受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脱我的衣服,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切,我惊恐的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死死的抱着!我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我与“他”的力量太过悬殊。

    “他”浑身酒气,嘴里嘟囔着“好甜”,手不停歇的在扒我的衣服,我推了他一下,他似受到什么阻碍一样,随便推我一下我都觉得浑身被巨石压顶一样的生疼,我的衣服都被扯的粉碎,借着海棠枝丫透过来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脸,是如画中一般的脸,甚而比画中更真实了很多,是家主!我脱口而出,她听到这两个字后显得很不耐烦,直接翻身压到了我的身上,用她的嘴堵住了我的嘴,我既惊又怕,我知道我面对的是谁,可是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手腕已经被压至麻木,浑身的衣衫早已粉碎,我尝到了自己口中腥红的味道,突然身下碎心一般的疼痛野蛮袭来,我无法呼吸更没有喊叫的力气,眼泪止不住的外流,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是什么,可是从来没想过是这般情景,我亲眼看着自己左腕上的脉心痕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盖过了身体任何一处的疼痛,渐渐的全身像被换血一样的侵袭,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别人的气息占领,原来他们经常提及的脉力是这样的一种力量。

    从戌时直至寅时,我觉得自己渐渐的开始意识模糊,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从一开始连呼吸都疼到现在已经渐渐失去知觉,我大约是真的要死了,我想起来我只有十四岁,连顿饱饭都没有吃过的十四年。

    感觉自己在黑暗中飘荡了很久,从毫无知觉到冰冰凉凉再到重新感知疼痛,我慢慢睁开了双眼,我又一次看到了家主!除了长相之外,其他言行举止与那夜截然不同的她。

    她会问我疼不疼,我想着应该说不疼,可是“月耀”家宅的首条规矩就是:不能欺瞒家主。我挣扎了一会,回了“疼”,与我所想不同,她没有责罚我,而是笑了。

    她会帮我上药,涂得很轻很小心,我特别想告诉她,我看起来细皮嫩肉,可是抗造的紧,涂到下身让我很难为情,可是我不敢违逆她说任何一个字,全部遵从。传闻中家主性情暴虐、阴晴不定。我连一个管事的侄子都害怕,何况是家主,我的家主是化境这方天地的主宰,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日常最恐惧的人在她眼里不及一寸尘埃。

    那我呢,比尘埃还不如,比蝼蚁,还不济。

    她会让大药师特意来给我看身体,我没睡实,可是也没醒过来,我太累了。我想说我的身体不用麻烦药师,我承受不起的。再后来我睡着以后被人吵醒了,我看到了她发怒的神情,令人窒息的感觉,空气都结冰了,应该是她的其中一位随侍先生,我无意间看到了那抹墨绿色的瞳孔。那可是令我们这些人仰望的一等随侍啊,其中一个随口就被掌嘴三十,另一个被罚跪院子,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说让我喝粥、喝药,那一碗粥实在太大了,我从未喝过那么大一碗粥。她说要全部喝掉,我喝的很努力,可是实在太多了,喝完粥,我缓了好久才尝试喝药,太苦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药这个东西这么苦,她怕我为难去了院子,院子里的巴掌声打的很用力,还是自己动手,我觉得家主的家教应该极严,又回忆起那个带着怒意的眼神,差点把药抖落在地。

    她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喝完药,我看她推开门赶紧一口气干了那碗药,苦的我呛出了眼泪,她走过来拍拍我的后背,帮我顺顺,我害怕极了,她是家主,我是小奴,要是让管事知道我会被活活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