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虞这才回过神,心下暗啐一句美色误人。
但她反应极快,不失风度的撇开眼,顺手递过书案纸笺,一脸正经的道:“今日司徒博士罚我抄书,这有一句甚是不解其意。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她偏头,问:“为什么二者不可得兼?是这人本事不够?还是这世间诸事,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少年垂眼,视线落在她递来的纸笺上,于旁侧落座。
安知虞的字并非闺中女子常见的簪花小楷,虽算不得工整惊艳,但字里行间自有一股洒脱,一如她人,不受拘束。
宋惊唐想了想,反问她:“那郡主是想要鱼,还是想要熊掌呢?”
“虽然这么说有些贪心……”少女转了圈指尖狼毫笔,“但我都想要。”
“那便是了。”宋惊唐将纸笺重新放回她笔尖下,“这世间,并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只要有足够的本事,鱼与熊掌,皆可是囊中之物。”
“诸如常人所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我更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安知虞闻言转头,捕捉到他眼底浮现的锐气。
是啊,他将来能逆风而起,凌驾深渊,自然是更信人定胜天的。
可鱼与熊掌,真能兼得吗?对那少年来说,何谓是鱼?何谓是熊掌呢?
于她来说,亲人故友平安喜乐是鱼,送前世仇敌入地狱是熊掌,这两者,舍一不可。所以,无论是宋惊唐,还是她自己,他们都是贪心的人,两者都想要。
安知虞弯唇笑了笑,“小先生所言极是,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誊抄完,宋惊唐已从她带来的两箱书册中,整理出几本,端正摆在案上,待她收笔,才将几册书推至她跟前。
“回去先看完这几册,那些书可暂弃一旁,今日先讲《九章算术》,你先用四则运算将此题解出……”
安知虞盯着他提笔出题,少年一手扶袖,露出一截腕骨,手指修长,握笔时煞是好看。
前世她一心扑在宋临身上,倒未注意身旁其他人,如今细细想来,无论兄长安知鹤,或是宋惊唐,顾长亭等人,皆是清一色的清俊疏朗,才学样貌更胜于宋临。
而宋临之所以名气更胜,无外乎是因其皇子身份。
可笑世间女子不通权谋之故,殊不知这位皇子,要权没权,前世全靠雍宁王府的势力才有与之一争的机遇。
如今再看他,竟觉着,还不如艳阳春的俊美男倌们,同样是贪图她的身后的权势,但艳阳春的男倌们可比宋临更会讨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