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突然消失会不会引起孔峯的疑心?”
陈新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梁广旁边,前头沈应鹤坐在秦昀川身前,两人共骑一匹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应该不会,崔先生留下就是为了这个。”梁广道,“再说了,孔峯又不能限制我们盟主的行动,我们想去哪里和他无关,估计他也想不到我们会管这件事。”
陈新嗯了一声:“不过还真是没想到,前些日子的大雨真的引发了洪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不过压着不上报就是孔峯的错了,现在能解决还好,若是真的闹到皇上面前,哪里还管他有没有哥哥在朝廷,当场就能要了他的人头。”梁广说完踢了一下马屁股,跟上了秦昀川:“盟主,前头就是出事的青谷镇了,这路上连一个难民都没看见,情况可能比小谷主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你带人去前面探查一番,若是有情况立刻回来汇报,没有的话就在那里等着。”秦昀川握紧了缰绳,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沈应鹤第一次骑马,此时正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若不是秦昀川用手臂将他圈起来,怕不是早就滚了下去。
梁广应了一声,带了两个人策马而去。
这次他们过来特意把崔永年留在客栈,一是因为崔永年昨天晚上扭到了腰,虽说有沈应鹤及时给他医治,他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远途奔波,二则是为了随时应付孔峯,对外讲就是秦昀川带着弟弟出去踏青了,也给孔峯留下了秦昀川不务正事的表象,说不定能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醒醒,到地方了。”秦昀川看见前面村口的石碑,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青谷镇。
沈应鹤被他叫醒,睁开迷蒙双眼,此时两人也走进了村子,十三岁那一年随师父下山看诊时的景象,时隔三四年,再次毫无遮拦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村子里一片死气沉沉,路两边原本应该是种着稻谷,现在也是青黄不接,更多的稻谷已经枯成了干棒子。
几个孩童捂着肚子蹲在路边,看见有人来了就跑到树后或是鸡笼子后面躲起来,露出几双因为饥饿而格外显大的眼睛,了无生气地盯着他们看。
路上见不到大人,两人本想找个人问问情况,远远地却看见梁广他们回来了:“盟主!你快来看看这个!”
梁广带着他们来到了位于青谷镇东面的一户农家门前,一个男人正用破旧不堪的草席子裹着他的妻子,女人面黄肌瘦,更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是她身上大大小小,或肿起或破开的脓包——这是典型的水瘟的症状。
梁广翻身下马,拦住了他:“这位大哥,你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男人抬起迷茫的脸:“俺婆娘要病死了,俺……俺给她拉乱葬岗去,不能让她再传给娃儿们。”
“你等等,能让我看看她吗?”沈应鹤扭头示意秦昀川带他下去,秦昀川最开始是不太愿意的,毕竟那女人看上去的确不太好了,万一沈应鹤再上手摸一下,指不定会染上疫病。
沈应鹤与他僵持不下,就连男人都能感觉到秦昀川不乐意,但才刚有这个想法就见秦昀川把沈应鹤放了下去,梁广立刻从自己的马上将轮椅取下来,接住沈应鹤再把他放在轮椅上。
男人见沈应鹤自己都要坐着轮椅,还想来帮他,嘴一撇险些哭出来:“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还是让俺过去吧,再过一会儿指不定连挖坑埋人的地方都没有了。”
沈应鹤自己划拉着轮椅来到他身边:“我能救她,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去晚了,死人就丢满了吗?这几天死了好多人。”男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苦相,“你怎么救她,昨儿老陈婆娘也是这样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