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总管在退役前,即使已是七品武官,但武官因战功而起,人数众多,远不如文官值钱,就是六品的武官也不如九品的文官。退役之后,朝廷除了一次性给了一笔抚恤银之外,就再也不管了。
因此,一旦退役,身体健壮者还好,那些老弱病残者,往往生活得极其艰难。
宓中昱正是因为不忍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退役后艰辛得难以度日,才将他们纳入羽翼,散尽家财,只为给他们一个有衣蔽体、有食裹腹的后半生。
“可怜伯爷那样的英雄人物,死后儿女却任由恶人欺凌!”许总管手指陆家一家人,含泪怒斥“陆家再三以外祖家自居,害命夺财,逼迫伯爷的儿女无路可走,身为伯爷曾经的属下,吾等忍无可忍,状告其三大罪名,以正天道!”
南天府尹问道“可有证据?”
许总管答道“大不敬之罪所知者甚众,陆江白曾将蒙骗来的王室赏赐摆放在其陆宅客堂,凡曾去过陆府作客者皆知。其人还曾收取钱财,凡奉银于他,不管何人,都可以随意亵玩,甚至还将王室赏赐租借于人婚事、丧事之中……”
王室赏赐有很多种,像布匹食物等可以自用,但有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有王室标志的贵重物品,代表王室天恩,是需要供奉起来,不能用于他途的。
陆江白发迹得太快,先是靠着姻亲伯府做了大粮商,后来投靠都梁侯府得到王商身份,属于用旁门之道侥幸发迹的暴发户,这类人对楚国律法尚不知道多少,更别提与王室相关的律例。
不然,他就不敢向王室赏赐动手,也不敢大咧咧地摆在会客堂,更不敢借出去给别人的红白喜事涨脸面。
而敢跑去借去涨脸面的人,自然是跟陆江白差不多的,有了几个钱,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
此事一查便知,南天府尹即刻派人去抓那几个商人来问。
许总管又答道“陆家为图夺钱财、谋害伯府少爷性命,暗中收买了一众下人,草民已经将他们绑了过来。”
这时候,刘管事把捆绑住的白嬷嬷、张嬷嬷等人押了进来,并且将口供呈上去。这份口供陈述的,是陆家如何收买、如何指使下人暗害宓家姐弟以及私下敛财之事。
人证、物证俱全,陆家就算抵赖也无济于事。
陆家本想告倒宓月,将宓月逼上绝路,没想到最后反而让自己走上了绝路。
陆江白此刻,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人都傻住了。
陆老太爷和陆老太太惊惧过后,顿时想到了宓月这根救命稻草,他们跪行到宓月面前,哭着求宓月“阿月,你再跟大人求求情,别让他们定陆家的罪。外祖父、外祖母求求你了,给你磕头了!阿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阿月,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舅舅去死吗?”陆老太太哭天喊地说“大人若是判了罪,你舅舅活不成,我老婆子也不活了。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阿月,往后你就成了逼死你外祖父、外祖母的人,到时全天下都会指责你的!”
陆老太太拿死相逼,逼迫宓月为陆家求情,为陆江白求情。南天府尹这儿求不了情,就让宓月入宫去求大王,不然就死在宓月面前。
堂内闹得不可开交,南天府尹正要拍惊案木喊肃静之时,堂外一道洪亮的嗓音喝道“你这死老婆子想死就快紧去死!”
话落,一名穿着武官服饰的中年男人威武地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