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夏日里,满庭花木,小桥流水,早起才能闻得虫鸣声缭绕于耳畔,几缕从梢头溢下来的宜人朱曦从檀窗穿过,正好打在少女有些苍白的玉颜上。
箫池鱼眨眨眼,竭力忍下一肚子哈欠,揉了揉略带困倦的双眸,眼下发青的一团乌影被柔和的朝晖肆意挥洒,显得有些青白。
上首坐着的谢家二夫人箫氏望了过来,语带关切:“可是昨夜睡得不舒坦?我瞧你们精神都不大好的样子。”
箫池鱼闻言和箫池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发现一团乌青,二人又齐齐看向昏昏欲睡的箫池月,眼下是如出一辙的一圈淡淡黑影儿。
三人在心底齐齐偷笑,这是姐妹间的小秘密。
昨夜听五姐姐讲大哥哥的事儿,她们亢奋的不行,八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她们大哥哥素来在人前一派君子端方,很难想象他爱慕一个姑娘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箫池月昨夜讲的绘声绘色,她今年也要十四了,平日里大夫人姜氏有意提点教育她,她自己也是个爱看话本子的,故而心里也算是很晓得男女之事的,便一股脑将早些年从丫鬟奴才们,还有哥哥嫂嫂那里听来看来的事儿全说了出来。
她讲的声情并茂,仿佛亲身经历般,说到动情处还要拍拍掌,箫池鱼和箫池衣俩人听得也是聚精会神,心里齐齐想着:“五姐姐不去茶楼里做说书先生实在是可惜了。”
这种事儿光听哪里够呀,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心里没个翩翩君子的,别说箫池鱼前些日子刚把初吻给丢了,心里一番胡思乱想下来,一不留神就听到丑时的夜更响了。
今晨几人被各自的丫鬟叫起来时,别提多难受了,恨不能长在床榻上。
“也还好,估摸着是赶路劳累,一时换了地方有些不适应,过几日便好了罢,”箫池鱼这样答道。
箫氏点点头,遂命人拿出一早就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们,都是丹州才有的稀奇玩儿意,不是一味贵重,况她们几人从小长在繁华的燕京,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样反倒显得用心些。
箫氏出阁时几位姑娘年岁都还小,上回见面还是大侄子成婚的时候,那会儿箫池鱼还未醒,有些年头没见,甫一见着却也不生疏。
姑侄几人又热聊了些燕京家中的事务,问箫老夫人好,几位哥哥嫂嫂如何了。
谈话间,箫池鱼又对这位姑姑的事儿好奇起来,其实昨夜她听五姐姐讲大哥哥的事儿时便想问了,这位姑姑当年是低嫁,低嫁不比高嫁,但其中经历也不是极容易的,定不比大哥哥顺遂多少罢。
她在来丹州的路上,对大嫂嫂的娘家又更了解一层。
谢家祖上原本是经商的,在丹州是有名的富户,颇具声望。
这一点,从年初瘟疫蔓延时,谢家捐出的银钱数量便能知晓一二,难得有财还能有情。
她心里并无觉谢家有何不妥,丹州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真真是个好地方,昨日席间的谢家众人瞧着也都是极和善的。
不过话说回来,谢家既不是豪门显贵,也论不上金山银山,又是远嫁,怎的姑姑会愿意,安国公府便能同意呢?
那时祖父尚还在,安国公府尚比现在还要如日中天,大哥哥是男子,尚能一搏,姑姑只是个身在闺中的小女子,她是如何与家中周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