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席朝雾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这种花,但却异常熟悉。它们出现在他的梦中,修长的根茎深深地扎根在土壤中,黄绿分明的叶片蜷卷着,托着久久不开的花蕊。
他觉得很累,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才赶到这里。他想要等花开,就这么随地坐下,靠在花茎上打盹......
“......主任,怎么是个小孩啊?”
“不知道......你就当没看到!”
席朝雾在梦里刚闭上眼没一会儿,骤亮的天际上就凭空出现一些陌生的声音。他的意识恍恍惚惚,像个接触不良的电报,总是在关键处失效。
“那......要不要插呼吸机啊?他好像呼吸不上来......”
接着席朝雾感觉他的眼皮被人扒开,但是睁开眼却是除了黄绿的大花,什么也没有。
好烦,大哥,我好想睡觉!
“主任,他眼珠动了!”手术室的女护士也有个十来岁的讨债鬼,此刻她举着氧气面罩进退两难,“我们......他可能都没有十五岁......”
金主任瞪了一眼老搭档,却没有回话,依旧弯着腰继续取血等待化验。
他们医院本来就是上流社会的配头,可惜九州市没几家真富豪。医院生计艰难又拉不下脸自降身价,刚巧最近B市有家族融资,接下的第一个内部手术,就是器官移植的大麻烦。
不过卖家和买家都做的干净,一个意外死亡的死刑犯之子;一个出得起医药费,等待器官源的无辜病患。谁能说得出有什么错呢?顶多感慨一句,那谁谁谁,运气可真好!
在这间手术室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好像在等,等这个十来岁的小孩,终于瞳孔暗淡下去,终于抢救无效的死亡。
金主任:“那就别看他,上学大课老师也没见你这么敢看啊!”
“他还没.......”护士哽住半句话,转而垂下手,喃喃说道,“他真的太小了......”
“我先出去看看,你们都别动他。”
走廊外,手术们缓缓移开。
安然瞅准时机一手肘怼开一人,像条慌忙逃窜的疯狗,噌得窜了过去。
“抓住他,别让他进去!”秦墨俨顾及着身份,缩在办公室不肯出来。他安排好了一切,终于给顾以培找到最适合的心脏,可不能毁在无关紧要的穷鬼身上。
安然再次被追上来的人摁住,他仰着脖子望向手术室,可是内层槅门闭得死死的,除了惨白的铁墙皮,什么也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