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抬起头来,笑了。“舸帆,你看清楚,这不是毡子,是呢子。羊毛的呢!现在大城市都时兴这个!我还是托我叔娘在成都的亲戚才买到的。”她抓起旁边一块呢子料,挂在胸前,“你看,拿它做件大衣,结婚的时候,我就穿它!”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年不见,恍如隔世。胡舸帆觉得信息量好大,又是呢子又是结婚的。她接过张二手里的呢料,摸了摸,果然比毡子柔和多了,软软的,暖暖的。
“这个呢子料,你别小看它,它可当得一件棉袄。”张二得意地炫耀。
“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也来喝一口喜酒呀!”
“做大衣呢,当然是冬天啦!我们说好了,就定在元旦节。你什么时候生呀,别坐在月子里出不来。”
“新郎,是何方贵人呀?”
“嗨,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部队的。”张二脸上溢满着红光。
胡舸帆想起来,张二的哥哥在部队。
“哟,是个军官啊!好得很啊!”胡舸帆僵硬地笑着。她觉得自己和昔日的闺蜜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最近,听说来了一个政策,说是可以照顾分居两地的知青。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啊!莫德惠跟我叔娘一个侄儿闪电领证,图的就是这个!”
“你叔娘的侄儿?”胡舸帆疑惑了。坪上就巴掌大一个地方,谁家有什么人,全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胡舸帆却想不起来张步青的老婆娘家有什么好青年。“谁啊?”
“哎,你不认识,成都的!”
“成都的啊?”
张二看出胡舸帆的羡慕,白了一眼,道:“一个傻子!”
胡舸帆深吸一口气。
“等等,莫德惠什么时候下的乡?他哥不是和你堂妹结婚了吗?”
“莫德兴是和我堂妹结了婚,没下乡,可有人告发他爸爸装病,就把莫德惠放下去了。”
还是难逃厄运。胡舸帆暗地里感慨。又疑惑张步青怎么没出面帮莫德惠的忙,再怎么说,也是女婿的妹妹。
只听见张二又说:“这回政策开了口子,凡是符合条件解决两地分居问题的知青,都要安排工作呢!不然,莫德惠怎么肯嫁给那个傻子!她这一嫁可是赚到了,一举两得,又回了城,还有了工作。”
“可是,她一辈子就完了!”胡舸帆感觉脚趾尖都是凉的。突然,她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说,这次政策规定,解决两地分居问题的知青,都要安排工作?”
“是啊!”张二看着胡舸帆,眨了眨眼睛:“你也符合回城安排工作的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