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那儿回来后,晏修告假在家休息了两日,太子心心念念着师傅,派人送许多东西过来,东宫的宫人们在门外来来往往往门内搬东西。竹枝整理礼单交给晏修过目,报道:“公子,太子殿下有赏,有吃的名贵药材,也有穿的用的,两匹绫罗,一个竹玉枕头,一对翡翠蝙蝠……”
晏修正在书房看书,头也不抬地说:“不用跟我报,你自己看着办吧。”
“公子,”竹枝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燕王前两日给公子送帖子,是不是忘了回他一声?”
“看都没看。”
晏修这才看了他一眼,“燕王派人来问了吗?”
“是,王府的门子过来了,他说燕王回京开接风宴,请公子过去,还送了东西来,我不敢擅作主张。”
自从雀儿被骂得狗血淋头撵回去后,竹枝有些惧怕晏修,说话办事都小心谨慎的,生怕出了错。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东西也不要收。”
“可是他毕竟是燕王,这样会不会太傲慢了些?”
晏修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竹枝察觉自己问多了,连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晏修便笑道:“男人嘛,本质就是贱。越冷着他,他自己就来劲了,由他去,明天还会来。”
不出晏修所料,第二日,燕王的人又登门了。晏修这次却没拒绝,与他说了两句话就答应赴宴了。竹枝更加不明白了,晏修没多解释,临走前仔细嘱咐了一番竹枝,吩咐好后才离开。
且说晏修来到燕王的别园赴宴,那园子靠湖水而建,此时将近黄昏时分,湖水半面瑟瑟半面红,笼罩着夕阳晚照的红霞,湖面外的两个小亭子,用雪白粉墙连廊连着,从墙内生出绿枝来,自有一股雅致乐趣。门外停了许多车马,十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厮候在桥边,园子入口在桥另一头,上面有一牌匾,题着“鹤步亭”三个字,这就是燕王平日游园的别苑了。
接着,晏修跟着小厮进去,但见园内杏花春色满园,落英缤纷,两侧蛇形游廊弯曲,迎面一座小山,碧山上面又有一座小亭子,接着走过小桥的两道门,桥下清流缓行。到了后院又是另一番幽情,海棠风中飘香,粉面小生们在亭子里唱戏,一条清浅曲水流觞,元稷安坐在中间,从流水中举起美酒与众人一同饮酒。
见晏修到了,元稷安起身敬酒迎接他。
“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晏修对他行了一礼,一仰头饮完了杯中的红枣清酒,说:“燕王殿下赏脸,岂能不来,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接着,元稷安对他介绍了身边的宾客。“这位是宇文琪公子,南平侯府中的小侯爷;这位我的表弟,名叫林复。”
宇文琪是临淄内有名的浪荡子,平日宿花眠柳惯了,一见到晏修风流标致,更醉了几分,恨不得卧倒在他身上,满脸堆着笑说:“久仰了,谁不知道晏子是新晋探花郎呢,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敬你一杯。”
这杯酒刚举起,却被元稷安挡下了,他素知这些世家公子大多骄奢淫逸,便说:“晏子侍奉东宫,是太子的师傅,不可冒犯。”
“是了,是了,是在下冒犯了,在下自罚一杯。”
宇文琪独自喝了一杯,却瞧晏修也喝了一杯,他说:“小侯爷是个实在人,晏修陪你饮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