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元稷安正在王府睡着,耳边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他看到门下长廊中坐着两个穿白衣大袖的女子,背影身形曼妙,头上戴着琉璃珠翠,背对着他,抽抽搭搭地哭泣着,似有万般委屈哀愁之事。
“你们是谁?”
她们不回答,元稷安瞥了一眼床边的大刀,并未拿起,而是径直走到她们身边,看到了她们竟然浑身是血,腹部更是被掏空,内脏肠子在地上散了一地,再看脸上,女人的舌头都被割走了,这才没能说出话来,她们流着血泪,伸出残缺的手指,指向了庭院池塘边的大树下。
一阵大风吹来,元稷安睁开了眼睛,背后是一身冷汗。在这个夏夜,他做了个噩梦,身上多了几丝凉意。他第一反应是朝门外望去,什么都没有,夏日的晚风吹开了门,流萤伴着清风飞舞,檐下风铃在“叮叮”作响,像女人抽泣的声音。他起身走到风铃前,摸了摸铃铛的海棠镂空花纹,随后提起床头的大刀走出了门。
守在外面的侍卫们见他出门,都跪了下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本王做了个噩梦,梦到了两个女鬼。她们指了指这树,不知是要本王做什么?”
元稷安望向庭院中的银杏树,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今夜无月无星,池塘边的河灯暗淡,许多流萤悠悠舞动,映得那大树的影子影影绰绰。
“奴才听说风铃铛招鬼,况且这慕容平的王府,死过很多人,那风铃也是死人的。要不丢了它,再请个道士做法可好?”
“本王从未怕过鬼,这垂丝海棠风铃做得精美,一直挂在我卧室里,离了它我就睡不好。”
他拒绝了侍卫的提议,想到梦中的女鬼,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树边,树旁压着块膝盖高的石头。他将石头移开,下面又是一块石板,紧接着他翻开泥土,提出石板,一处凹槽露了出来,里面藏着一个黑色的乌木盒子。
“殿下,莫非是有诈?让奴才们先看看……”
话还没说完,元稷安就打开了那个木盒,里面只是一些孩子的玩意,几个造型奇特的彩色娃娃,褪色的小风车,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串兰花风铃。元稷安将风铃挂在檐下,两串风铃相依偎着,这才发现这是一对风铃,晚风从池塘淡淡地拂面而来,饶过檐下,风铃发出的声音清脆如歌,元怀安注视着风铃,心有不解。
过了片刻,贴身的校尉听说闹鬼了,连忙赶了过来,只见燕王坐在走廊上,手上摆弄着那些孩子的玩具,委婉地劝道:“殿下,还是换个地方住吧。这儿毕竟是慕容平一家的王府,他硕我们杀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想必都是冤魂不散的。”
“无妨,本王挺喜欢这儿的,听说这以前住的是……”
“是穆王的爱妾。”校尉解释道,“不过,当年宇文大将军批准了屠城,奴才听说王府里的男丁女眷,死状都极惨。”
“两个女人而已,我有什么惧怕的。你们真是奇怪,为何她们活着的时候不怕,死了倒害怕得很?”元稷安看向手中的孩童玩具,那些泥娃娃虽然有些褪色,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涂得栩栩如生,特别是一只漂亮的燕子,目光灵动,似是停在自己掌中,他久久不能移开目光。见到这么好的画艺,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集市中涂风筝的人。
“晏修……”
校尉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禀告:“关于晏修,有件事殿下得知道。京中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召见了梁丞相,晏修,还有户部兵部的几位尚书与侍郎,想必不日要对付殿下了。”
“我一走,他们就坐不住了吗?”
听到晏修的消息,元稷安心中忧喜参半,他怀疑这是一场阴谋,却总是想到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消瘦的身子,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他高潮后的颤抖,元稷安也止不住微微颤抖。元稷安对他怀着无法言说的感觉,一想到他便陷入了忧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