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年闻言,脸色更是煞白,有人护着?

    顾闻白吹一口气:“是她的东家,苏娘子。”

    张伯年一颗心落下。

    岂料顾闻白又道:“苏娘子似是很瞧不起你。”

    张伯年死死咬着唇,最后起身,深深地朝顾闻白一揖:“感谢老师手下留情。”他一拐一拐地走了。

    好半响,私宅内静悄悄的。

    卫英忍不住:“公子,要不然……”

    “这件事,先放一放。”那苏家小娘子,初来灵石镇,怕是不晓得灵石镇的水有多深。张伯年的寡母,这辈子最盼望的,是张伯年能高中。

    滚烫的热水,水汽缓缓上升,染得他的双目,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贫寒之士,在年少吃苦时,未出头之日,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苏家后院中,咏雪一边给苏云落梳着头,一边细细说着张伯年的情况:“……伯年哥是遗腹子,张家大伯二伯不良善,趁着余伯母伤心欲绝时,将她赶到我们家附近的张家老宅,一间快要倒塌的房子里。余伯母身无分文,但愣是靠着给人洗衣服,活了下来。余伯母生伯年哥时,正值寒冬,家中竟是连一张御寒的被子也无。就这样,余伯母愣是将伯年哥抚养长大,还送进学堂读书。伯年哥很争气,读书名列前茅,很得老师赞赏……”

    苏云落打断她:“说说你和他的事。”

    咏雪羞红了脸:“我们是邻居,我们家的条件比他家好一些。我时常将自己省下的口粮送给伯年哥吃……我觉得他很可怜,但是读书的时候又很让人崇拜。”

    经典的因感激而生情的故事。

    苏云落将一本书摊开,问咏雪:“你识字吗?”

    咏雪摇头。

    “你懂看帐吗?”苏云落又问。

    咏雪仍旧摇头。

    “你懂管家吗?”

    咏雪一脸茫然:“家还要怎么管?”不就是一日三顿,四季衣食住行。或许不久再多几个孩子,一起热热闹闹。

    苏云落摇摇头:“以后张伯年若是高中,深得皇恩,便会做官。若是小官,不得志时需要一朵解语花,陪他做寒酸诗词。若是步步高升,便要与更多的达官贵人相处,而你,则要与他们的夫人相处。若是什么都不懂,遭人讽刺都不晓得。再过几年,张伯年扶摇直上,便会有仆人,小厮,丫鬟,田产,车马,府中开支,这些俱要管理,日日都要看帐,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