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沉地压着,天空将明未明。一匹快马上载着两个人,踏破尚在宵禁中的寂静街道,直奔外城门而去。
“小清,”白若在前控马,身形之灵活,全然不似在万年时的生疏:“一会儿无论姐姐做什么,你都不要怕。”
白清安静地坐在她身后,低下头来,脑袋很笃定地靠在她肩背上,无声地表达着信任。
京城例行宵禁,这个点钟路上本不该有任何人,更不该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光亮,可是当他们的马经过长青河的时候,西岸的火把却如此分明。
白清突然说道:“他们,是兵吗?”
白若扫了一眼,控马的速度丝毫不减。她没有向往常那样给出一个哄小孩似的回答,而是认认真真地说:“是禁军。”
白清:“禁军,是兵吗?”
白若:“禁军驻守京城,大概有三万人左右,平时只在京郊训练,随时待命。照理说不会这么大规模地出现在京城,否则将引起恐慌。”
白清听了个一知半解:“那现在呢?”
白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清,你还有被带到偷天堂之前的记忆吗?”
半大的少年捉着身前人的衣角,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他容貌秀丽,已经能隐隐看出将来是怎样一个精神漂亮的青年人。
他有点迷茫地说:“没有,姐姐呢?”
白若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个笑意:“有的时候,人会觉得没得选。”
河面平静,无论其下如何暗潮汹涌,面上都只有轻轻的波纹,碰撞在一处发出细碎的哗啦响声。
本来应该是很模糊的记忆了,可她就是记得。
那时她只有五岁,十几岁的张昌宗漂亮得就像头刚下山的公狐狸,青涩又艳丽,还带着点他强行给自己养出来的君子气。
他说他叫六郎,抱着自己站在河边,看了场绚烂又寒冷的烟花。
正如一场漫长噩梦的开端。
白若的马疾奔而过。
“有时候人觉得自己没得选,”
她被晚风吹得额头发凉,却总没觉得自己的内腑如此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