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瞳紧张的看着一醒。
“哥,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啊!”
“闭嘴!”一醒瞪了他一眼。
月耀睁开了眼,抬手将自己的心口的伤给止住,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月耀靠在床边守了他一夜,怕他抓伤自己,怕他梦中惊悸,他高烧烫的可怕,一醒化出紫蓝冰晶替他降温方才稳当了许多,一瞳一整夜不断的烧水换水絮絮叨叨,不断替他擦拭身上,他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月耀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有这样的一个晚上过得如此揪心,如此无能为力。
他是个普通人,她那强大的脉力无法帮他减轻一丝一毫的痛苦,她从未学过如何去照顾一个素人,该如何去做能让她自己傲视天下的能力有一丝一毫的作用,使用掌控不当还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她无法将自己的脉力输送给他让他恢复体力,她突然觉得她一直追求的强大似乎到如今让她觉得“适得其反”,毫无用处。他紧闭的双唇让所有的药石罔顾,一直在哭,一直在喊疼,月耀发现自己只能看着、听着、受着、熬着。
这个晚上她一言不发,回想自己的生平过往,回想这百余年间几次冲脉那千钧一发的痛苦时刻,以前的她以为冲脉修行选择做一个觉者是人间至苦,时至今日她方才发现自己何其浅薄。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反复清晰出现的场景竟是百余年前她斩杀逐风的那个岁零飘落的黄昏前后,越来越清晰的是她本已经想不大起来的舞肆抱着逐风失了心丢了魂的样子。她活至如今竟全然感受到了新的心动:无能为力却死不甘心、苦涩揪心却甘之如饴、纠结反复却毫无悔意。
她曾捡过很多孩子,受伤或者高烧的绝不止他一个,竟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他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已相识千年,又仿佛一切只在昨夕。
诚然一直以来月耀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今夜她发现自己让他一个毛孩子弄的毫无脾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被人制约的感觉很微妙。辰时将至,他平稳了许多,她让一瞳带着一醒下去休息一会,可是他们不放心,就地打坐调息,她实在没有心思多说一句话,抬起她难得一用的左手,起掌将她的脉力转给一醒,一醒刚要拒绝,被家主的眼神制止,家主的脉力猛烈,不易控制,一醒的脉力相对柔和,幻化紫蓝冰晶极其费神,上次的事后他还未痊愈,月耀并不想好起来一个再倒下一个。就在她给一醒调理脉息的时候,他哼哼唧唧的醒了,她收起脉力转向他。
“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可能是月耀过于急切的样子惊到了他,他显得很僵硬,她意识到自己靠他靠的过于近了些,往后挪了一下。
“没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听到他乖巧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竟然不自然的笑了。
“这次伤的很重,所以要好好调养,你要听话知道吗?”她看他点了点头,她又摸了摸他的头。
“渴”。这个声音但凡稍不注意都会错过。
月耀起身拿起茶壶倒了杯水,转身走过去将茶碗给他。
“你说话的声音可以稍微大一点,没关系的。”月耀看着他像小狗一样舔着茶碗里的水,想起来他脸上的伤,嘴张不了太大。她直接走过去拿过他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嘴对嘴的将水给他喂下。
她清楚的听见一瞳惊呼了一半的“天”字被一醒给捂住了,她也看见了他睁大了双眼吃惊的表情,她很开心他的这个表情里只有吃惊并无其他。
“水不能喝太多,多休息、多睡觉。”发烧确实需要补水,可是紫蓝冰晶的力量让他体内的水分已经过于饱和了,但他并不会知道这件事,她也并不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件事。她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的走出了门,刚才接触的时候探了下气息,应该已无大碍,好好将养着就好。
月耀自己给他开了方子让一瞳拿去掌事堂领药,去了好久才回。她在小厨房炖着清粥,一醒在挑水晶葡萄。
“葡萄先不要让他吃了,太甜对他伤口不好,去找点平和些的水果。”
“是。”一醒拿着那盆葡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