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梁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竹山村,和秦昀川汇报完后就去休息了,午后也没有出门,秦昀川看他回来时脸上疲惫神色深重,便没有让他和自己一起行动——原本今天他打算再去村中转转,却为陈新和陈夫人屋中的争吵声停住了脚步。
他默默听了一会儿,无非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正准备出门,就听陈新似乎是踢到了凳子,“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人倒了还是凳子翻了:“绝对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陈新突然推门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愠怒和担忧,瞧见对面还站着表情有些诧异的秦昀川时,他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跑了过去:“秦公子!你帮我劝劝夫人吧!她应该会听你的话……”
“你先冷静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新正要开口,倏地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看四周,拉着秦昀川进了柴房,又小心翼翼把门关上,这才道:“秦公子,我夫人她非要用自己当诱饵,引来那吃人妖怪的注意,这怎么能行呢!你快劝劝她!”
秦昀川有些犹豫,他不敢和陈新说实话,实际上他最开始想到的也是这个办法,陈夫人快要临盆,村中定有不少人都盯上了她,若是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就能引出背后的人或是中间人,只要能控制住其中一个人,这件事就有线索了。
但他们几个大男人真的要利用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去解决这件事吗?
“村中若是有孩子降生,都是谁来接生?”秦昀川心中问题猛然涌出,“这里有稳婆吗?”
“有,村长媳妇就是,你问这个做什么?”陈新听他还停留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解,“现在难道不该……”
陈新话音未落,就听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秦昀川示意陈新不要着急,打开一条门缝朝外面看去:“是个六十不到的老妇,她是谁?”
“村里是这个年纪的就只有稳婆了,她怎么会来这里?”陈新惊愕地扒开他的手,透过门缝看过去,果然是村中的稳婆刘氏,她正掐着嗓子和站在正屋门口的陈夫人笑着说些什么,陈新会回想着最近的事情,脑袋转得飞快,“提出推倒旧驿站盖新的人也是她,她两个月前说大儿子带着两个孙子出去做生意了,村里出现孩子失踪的事情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看来她就是第一个和妖怪做交易的人了。”秦昀川剑眉紧蹙,拉住要闯出去的陈新,“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怕是会召来杀身之祸。”
陈新在他的提醒下出了一身冷汗,盯着刘氏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出去将她掐死。
人向来是这般的,好坏只由“对我有利”与“对我无利”来区分。直肠子的陈新对人友善是不错,可当刀架在了家人的脖子上,谁也不知道老实人会做出什么事。
“那现在怎么办?”陈新手指扒着门缝,瞪着眼睛盯着那满脸横肉的刘氏,试图分辨她们在聊什么。
秦昀川的耳力比陈新好得多,但他不敢将听到的告诉陈新,那些试探的话语藏着恶毒与不轨,不是陈新这样的人能听下去的。
刘氏在这里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离开前似乎往陈夫人手里塞了些东西,看样子是银钱。刘氏一走,陈新就冲了出去护在了陈夫人面前,秦昀川也跟了过来,果不其然,陈夫人手中正是几张银票和几锭碎银子,这些钱够陈新这样的普通人家无忧无虑地过上至少五年安稳日子。
陈夫人见相公来了,忙不迭地把钱扔给了他,捂着嘴一脸难色,陈新忙问她怎么了,陈夫人摇了摇头:“这都是……这都是用那些孩子们换来的,拿在手上,像热血一样烫手。”
陈新也被她的话吓得把钱又扔给了秦昀川,秦昀川叹了口气,将这些钱包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方才刘氏过来说了些什么,定是想要诱哄陈夫人将生下的孩子交给她,给些钱财让他们离开。秦昀川让他们夫妻二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自己则跟上了刘氏。
一路人刘氏接连拜访了几户人家,这些村民对刘氏的态度好坏参半,有的很尊重她,有人则看见她就关上门,看来关门的那些人也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