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好一番解释,几人终于能冷静地坐下来了——实际上最大的功臣还是那位妇人,秦昀川实在没想到那卖草鞋的竟是个十分惧内的家伙,夫人一说话立刻就闭嘴了。
“要住可以,我们不包吃饭,也不管其他事情。”卖草鞋的自称姓陈,名叫陈新,是竹山村本地人,“我把话撂在这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准会不会把你们推出去。”
“说什么呢?”陈夫人面不改色照着陈新头上拍了一下,“两位尽管安心住着就是,要吃什么和我说,就是柴火可能得让梁兄弟去弄点了,家中存下不多。”
梁广跳了起来:“我这就去!”
陈夫人本想让他明天再去,秦昀川摆摆手,示意无事:“他正在精神头上,就让他去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二位。”
陈新一听这话就要拉着夫人起身,又被陈夫人按了回去:“秦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我家这口子性子有些直,许是之前和您起了冲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秦昀川正要起来说是他们冒犯了,陈夫人不知怎的朝他使了个眼色,又听她道:“客套话不必多说,二位是来查那件事的吧,相公常怕我听见了害怕,我早就听村里人说过了。”
陈新闻言低下了头:“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咱们的孩子也快出世了,若是将来他也让那贼人偷去吃了,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连报仇的地方都找不到。”陈夫人瞪了一眼陈新,陈新不说话了,她又对秦昀川道,“二位是从何处来的?又是奉了何人命令?不瞒二位,小女子也是前朝没落世家的女儿,沦落至此,也没有家人,偏生眼拙看上了这小子。”
秦昀川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自己随便说个名字是唬不了她的,可他也不能随便将萧云靳的名讳道给别人听。
陈夫人见他纠结,便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人比起州府是大是小?”
“大,大多了。”秦昀川答道,心想一个州府算什么,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陈夫人放下心来,竟是松了口气,秦昀川一看便知道这其中有秘密,陈夫人还不待他问起,便主动和盘托出:“秦公子不知,之前有位州府来我们这儿查过此事,可惜没过多久就听闻了他的死讯,那位州府名为……”
“侯宣是吗?”秦昀川见陈夫人愣了愣,苦笑道,“其实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他,侯宣乃是在下挚友。”
“这真是……”陈新喃喃半晌,最终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痛心地摇了摇头。陈夫人拍拍相公的肩膀:“我在街上远远地看过侯府爷一眼,哪怕是看样子也知道那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真是可惜。”
“斯人已逝,眼下只有为他报仇才是最重要的。”秦昀川握拳道,“我定要让那杀人凶手死的明明白白。”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可是有什么计划?”陈新还想问些什么,被陈夫人拉了一把,这才想起来之前夫人让自己去做的事情,“哦对,我去隔壁给你们借两床干净的被子,家中的被褥有些潮湿,晒也来不及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秦昀川说话,起身跑了出去,留下秦昀川和陈夫人两人相视无言。
“公子定是想问我是哪位世家的小姐吧?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陈夫人低头抚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曾是当今继太后季氏的远方亲戚,因为家父对朝中观念与她略有出入,便被继太后随便寻了个理由发配了。”
家中除了她和一个小丫头,其他人都被流放发配或是砍头,继太后想要处置像他们这样没有大权大势的小世家,弹弹指甲都不用。
“我与丫鬟本都该被送去青楼充妓,路上遇到了歹人劫财,丫鬟为了护我也丢了性命,我一个人流浪了快两个月,才在这里遇到了陈新。”陈夫人淡定地道出一切,说着仿佛和自己无关的过去,“我恨继太后,可我也无能为力,只求这辈子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