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是天生遗传的好酒量,都不用练的,而且酒品好,喝酒不张扬,稳扎稳打,虽不先声夺人,却擅于后发制人。李肖不喜欢在酒桌上挑衅别人,但不惹事,不等于怕事,有深厚的实力作后盾,最后让对方铩羽而归,当众出丑。
李肖下海经商后,有一度,商圈里的人在酒桌上杯盏觥筹,斗酒斗得很厉害。每次喝酒,不放倒几个,就算没有在喝。一时推杯换盏之间,充满了刀光剑影。劝酒的顺口溜也出了一大堆,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您不喝酒太惭愧”,什么“量小非君子,不喝不丈夫”,更有人豪言“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更搞笑的是,除了斗酒,最后什么都能拿来斗。
有一次,桌上的酒都喝光了,战况焦灼的两人还意犹未尽。一人突发奇想,大喝道:“你把这碗排骨连骨头吃下去,我就把这碟辣椒吃光,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对方不甘示弱。
于是一人吃光了骨头已炖烂了的排骨,一个则把某个菜的蘸料——一碟红椒伴蒜给吃了下去。结果吃辣椒的那个人,胃一晚上火烧火燎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折腾了一宿,还好没有把胃烧坏。
李肖对于斗酒没有什么兴趣,更不屑于像有些人那样,很喜欢听别人酒后吐真言。他觉得老在酒国做英雄的,有很多是失意者,酒后吐的大多是苦水。对于围观者来说,其实是酒不烦人、醉语扰人。喝了一肚子,还要分享别人的牢骚话和满腹辛酸事,何苦来哉。
虽然身不由己地被卷进一个个酒局,但凭借不知深度的海量,以及“稳”字先行、蓄势后发的战术,李肖一向在商界被誉为“不倒翁”。这一方面是夸奖他喝酒从来没倒过,即便他也曾在酒后,把一根日光灯管看成三根;即便他也曾回到居住的高档小区的草地上,借心中的酒劲和诗意一吐为快;即便他也曾在家里冰凉的地板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宿,但李肖在外面从没露过怯、出过丑。
另一方面是赞扬李肖做生意头脑灵光,每次,当一个领域的生意渐渐饱和,无数人还在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涌进来时;当一个行当出现争相杀价,境况空前惨烈,生意几无利润时;当一个业界出现恶意竞争,有些商家开始不择手段时,李肖总能及时发现新的商机,开拓新的生财之道,占领新的贸易领域。
最后,在国内市场竞争越发激烈,国家又放开了外贸经营权之后,他从容地转战世界各地,从事进出口贸易,赚取国际间更为可观的差价。以至于,很多人都像赌场的赌客一般,跟在他这个手气奇佳的家伙后面下注。他做什么,别人也做什么,和他抢生意、抢风头、抢利润。还好他精通英语和日语,所以和客户谈得很融洽,若干年来也深耕了不少客户,生意一直做得红火极了。
“哎,我说特派员,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李队了。”曾强一番不合时宜的话,把李啸从记忆中拉了回来。曾强几杯酒下肚后,嘴上开始没有把门的了。
李啸刚在想今天的酒壶是不是大了点,曾强又开腔了:“你瞧,我们李队这身本事,还会做菜。”
曾强竖着大拇指,继续夸道:“那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那,那也是千里挑一,啊,啊百里挑一的人才。”李啸踢了曾强一脚,喝多了吧,还真是越说越少了啊,关键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哦。没看也喝了点酒的刘特派员,小脸红扑扑的,正满含笑意,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她该不会以为,曾强的话是他教的吧,李啸心想,咱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曾强没有理会李啸的小动作,继续发挥:“我看特派员,你也是那,那个一表人才,和李队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
王臣、英少伟几个人,那是满脸真诚和兴奋,连连点头:“是,是,是,谁说不是的。”
李啸刚想掐住曾强的脖子,曾三大当家的又发话了:“你要是对李队有意思,我们哥几个,可以给你们撮合撮合。”
“对,对,对……”其他几个人也开始跟着起哄了。
“我说,你们几个打住了。”李啸赶紧拦住他们的话头,“现在国难当头,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何谈个人幸福?”
“没有国,哪有家!”李啸气宇轩昂、正气凛然地说道:“不赶走日本鬼子,我是不会成家的。”
“好,说得太好了!”哥几个还是比较好唬弄的,被李啸这番义正词严的话,感动得群情激昂。只不过通过眼角余光,李啸发现刘馨予笑得更有深意了。
曲终人散,房间里除了杯盘狼藉,就剩刘馨予和李啸了。刘馨予到后来一直笑盈盈地坐着,但完全没有融入谈话圈,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此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刘馨予突然站起身来,笑眯眯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李啸跟前,俯下身,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李啸的眼睛。